“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线索?”
裘老道很冷漠,枯瘦的手掌从黑袍之中露出,像鬼爪一样伸向张鹏宇。
“那个人,拿走东西的人......他,他和刘,刘雨萱有关......”张鹏宇的眼睛死死瞪着,只剩最后一口气。
“阴魂?”裘老道的手一顿,“他和阴魂什么关系?”
“一,一个人......”
“两件事是同一人所为?”裘老道微微诧异,随即摇头,“就算是又如何,你有本事找到他?”
“纸,我,我有他的......”
张鹏宇话未说完,呛出一口黑血。
紧接着脑袋一歪,眼中生机缓缓散去。
就这么死了。
裘老道微微思索,在张鹏宇的额头上贴了一道符,压住他的魂魄。
然后转身,对罗振刚问道:“罗总,可否暂留这废物一具全尸?”
“哦?又有什么问题?”罗振刚喷出一口烟雾,表情已浮现出不耐之色。
“也许他真有线索,若能找到戴纸面具的人,就有机会把无字书夺回来。”
罗振刚看了看他,却道:“裘老,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距离老朽和罗总初次见面,已经过了二十三载。”
“时间真特么的快啊,转眼就二十三年了!裘老,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当年要是没有罗总的收留,老朽早就暴尸荒野。这二十三载,罗总把老朽当亲人一样处处照顾,更是恩重如山。”
“我罗振刚是个粗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当年你帮了我,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你我互相扶持,辛苦经营多年,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啊!”罗振刚诚恳的看着裘老道。
“老朽当然明白。”裘老道躬下身子,态度极为谦卑。
“这些年老朽仰仗罗总而活,对老朽来说,罗总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就算无字书的第一页拿不回来,还有第二页,第三页.......乃至更多。”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长老院还是天师府,甚至昆仑,赌上老朽这条老命,也要为罗总争上一争!”
“裘老不要多心,我绝对没有怀疑裘老的忠心和能力。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罗振刚露出关怀的笑容,“新的药材已经到了,等下我就让媚儿给你送到门口。”
“罗总费心了。”
裘老道抓起张鹏宇退出书房,轻轻带上房门。
老脸上的恭敬之意退去,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瞬间又恢复如常。
地下室。
终年不见阳光,幽暗阴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即使房门紧闭也挡不住。
罗媚儿细长的柳眉皱了起来。
虽然来过很多次,她还是习惯不了。
这股气味总让她想到腐朽和死亡。
光是站在这里,就浑身不舒服,仿佛站久了身体也会随之变得苍老腐烂。
她不喜欢这个阴森的地下室,也不喜欢那个老怪物一样的道士。
但是没办法,这是干爹给的任务。
扇了扇鼻子,她抬起白嫩的手敲响房门。
“裘老。”
“媚儿小姐,请进。”
房门嘎吱一声弹开,更多冰冷难闻的气体涌了出来。
罗媚儿皱着眉,提着冷冻箱小心的走进去。
地下室没有做任何装修。
许多墙面长出了青苔一样的物质,看起来就像是深山老林里的洞穴。
一盏昏黄的油灯下。
裘老道正在忙碌。
一道道黄符从他枯瘦的手中落下,贴在张鹏宇身体各处。
张鹏宇一动不动,全然没了生机,衣服被脱掉,灰败的皮肤上布满狰狞丑陋的黑色斑块。
他侧着头,死灰般的眼睛正好对着罗媚儿的方向。
“裘老,药材给您放这了。”
罗媚儿感觉很不舒服,放下箱子就想走。
“媚儿小姐。”
裘老道转过身来,缓缓走到罗媚儿身前,苍老的脸庞露出一抹笑容。
她是个妩媚极致的女人,身姿婀娜曼妙。
即使裘老道这样不好女色的老头,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辛苦您了。”
罗媚儿不喜欢他的目光,说了句应该,就赶紧离开。
婀娜背影从门外消失。
裘老道转过身瞟了眼张鹏宇。
“看够了吗?”
已经死了的张鹏宇,竟然慢慢的坐起身来,死灰般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漆黑,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多谢裘老救命!”他感激的朝裘老道跪下。
“不,你已经死了,老夫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裘老道却淡淡说道。
“裘老,那......”
张鹏宇脸色大变,看着自己布满黑斑的双手充满不解。
明明还能活动还能说话,怎么就死了?
嗖!
裘老道黑袍下的老手微微一动。
一股无形的劲气,像锋利的刀子般划破张鹏宇的脖颈。
乌黑的血液流出。
但张鹏宇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呆了呆,颤抖的伸手碰了碰脖颈的伤口。
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怎么会这样......”
“老夫将你的魂魄压制在肉身里,让你能像常人一样自由活动。也保留你的神识,所以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但却不能算真正的活着。”
“那我算什么?”张鹏宇懵了,死而复生的激动变成了深深的恐慌。
裘老道看着他,面无表情,缓缓吐出三个字。
“活死人。”
张鹏宇一屁股跌在地上,手脚虚软。
虽然他不知道活死人究竟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拼死拼活,最后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吗?
“怎么?你不乐意?想死的话老夫现在就成全你!”裘老道冷哼一声,抬起枯瘦的手掌。
“不,不!裘老,我愿意!”张鹏宇慌忙朝他跪下,“哪怕不是真正的活着,我也愿意!”
“那就拿出有价值的东西来,否则,老夫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狼狗吃掉。”
裘老道语气虽淡,却令张鹏宇恐惧不已。
“线索,线索是......”他咽了咽口水,虽然害怕,他却感觉不到半点心跳。
“是一个纸人!”
“那个纸人头上有红点,肯定是血。我知道裘老的本事大,只要有血,就能算出那个人的位置。”
裘老道的老眼立刻亮起寒芒:“纸人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