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上了凌家的马车,抬眼看了看阮芷秋,便有些迟疑着拉扯其他的闲话。
云安郡主笑道:“那么多女郎看都看了,原也不多我外甥女一个,叶夫人只管说便是。”
叶夫人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原来她们今日跟着茹嫔离席时就发现不对,茹嫔根本不是赏花的样子,故意带着她们往一旁废弃宫宇前去。偏偏她们心中也好奇,瞧着人多,干脆装作不知,都跟了上去。
便听得废弃宫殿里面,有那不可描述的声音。
碍于阮芷秋在场,叶夫人没法子绘声绘色讲出来,只掩唇轻声道:“哎呀呀,谁知道呢,我们巴巴的带着女郎入宫,也没有多求什么。但那三皇子也太……章家好歹也是四家之一,若他好生与皇上娘娘说,难道皇上娘娘有不同意的?非得闹这么一出。”
阮芷秋一愣,抬头看叶夫人,没忍住问了声:“章家?”
叶夫人点点头:“是啊,我们也都吃惊,今儿瞧着阮家那位大小姐不在,去的时候还以为是阮大小姐,没成想竟然是章家的……啧啧啧,郡主您是没见着章夫人那张脸,气得整个都黑了。哼,章夫人平日总是一副高洁姿态,没想到竟教养出这样的女儿……”
后面她们的谈话,阮芷秋都没有听。她垂着头,脑中的惊讶散去,留下的全是了然。
阮素清的本事原本就不小,不然前世名声尽毁的情况下,她都能转而嫁给江历帆为妾?而且,有二皇子在她身后,就能替她扫平一切的障碍。
只是这时候,阮芷秋才发现奇怪的地方。前世阮家尽心竭力替二皇子筹谋,是因阮家势盛,对二皇子十分有力,故而二皇子与阮家等于是相互扶持。但是今生,没了凌家做助力,这半年余,阮家节节落败,别说给二皇子什么帮助了,不拖后腿就算好了。
为什么二皇子还会如此替阮素清打算?
百思不得其解,阮芷秋便也没想那么多。她现下最担心的是芳姨娘,阮俊辉那人睚眦必报,对他有恩的凌家只因权势太大,他就认为凌家看不起他,隐忍多少年也要将凌家赶尽杀绝。而芳姨娘在中馈上多有帮助,让她能顺利离开阮家,阮俊辉知道之后,会如何做?
阮芷秋回府就遇见春桃候在门内,云安郡主看过便知她有事,便笑道。
“今日也是疲累了,芷秋且先回去歇会儿,晚上再去给你外祖父请安。”
“是。”阮芷秋应声,跟着春桃往内院走去。
春桃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压低声音说:“阮家三……小姐让人给递了信。”
阮芷秋打开信大概看了眼,是阮素荷随意写下的,大意是说芳姨娘无事,让她不必担心。
看样子阮素荷对阮素清的事情很了解,也知道芳姨娘这次生病来得突然,是阮俊辉想要动手。也好在阮素荷如今对阮俊辉来说比较有用,只要她不是从前那样蠢笨,就能护得住芳姨娘。
阮芷秋放下心来,决定先把阮素萍的事情解决了,毕竟只剩九日,阮素萍就会被送到周家去做妾。好在如今的阮家低调,阮素萍要被送去做妾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晓,名声也就无碍。
正胡思乱想着,云安郡主又派人过来,说是贺二叔带着人上门拜访。
寻常拜访都是上午过来,这会儿快要傍晚了,看样子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阮芷秋也不耽误,立刻就去了正厅。
刚到正厅,就看见凌升辞与贺云彤两个,乌眼鸡一般瞪着对方,是两不相让。
阮芷秋赶紧唤了声:“表姐,四表兄,你们怎么在外面不进去?”
贺云彤冷笑道:“芷秋,你们凌家就是这么待客的?我只是瞧那花圃里有株草药,想要多看两眼,就被人当做偷花贼?”
本来这二人虽说“重归于好”,之前的事情也全都是误会,但他们偏偏是针锋相对的性子。这不,这会儿见面,又生出些矛盾来。
阮芷秋一个头两个大,走过去挽住贺云彤的胳膊:“表姐,你想要草药,哪里寻不到?何必到凌家花圃里来?走走走,我们进去吧。”
说罢,还对着凌升辞使眼色:“四表兄……你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凌升辞皮笑肉不笑:“表妹这是嫌我回来得早?哦也不对,我毕竟是你兄长,你表姐来了,当然要以礼待之,我知道的。”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分明是说凌家才是阮芷秋的家,贺家只是表亲,是客人。
贺云彤果真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就要呛声回去。阮芷秋当机立断,一把将贺云彤拉到偏厅,吩咐丫鬟。
“你们将四爷送去大爷院子里,让他好生教小少爷习武,莫要整日无事生出事端!”
“我生事端,芷秋你……我生事端?”凌升辞气得不行,跟上来就要理论。
但春桃挡在他面前:“四爷,小姐说三爷之前让您教授小少爷,可您整日不在府上。今日好不容易得空,且赶紧去吧。”
凌升辞也不是真的要理论,只不过心中愤愤不平罢了,又抱怨几声,才骂骂咧咧走远了。
阮芷秋松了口气,立刻甩开贺云彤的手:“你这是专程来看我?还是专程来给我惹事的?”
贺云彤自知理亏,赶紧抱住阮芷秋的手臂:“我闹着玩的,真是的闹着玩的,芷秋莫要生我的气,好不好?这样吧,等回去了,我把最喜欢的那本医书寄回来给你,好不好?”
阮芷秋白她一眼:“稀罕?”
“你不稀罕?那算了,我不送了。”
阮芷秋笑道:“我自是稀罕的,回去就寄给我,可不许忘记了。”
贺云彤点点她的头:“也没见着你多么用心学医,问我要起东西来倒是理直气壮。”
玩笑过后,阮芷秋才问:“你这般说,可见姑祖母大好了,你们准备回去了?”
“嗯,明日便要启程。”贺云彤解释,“四叔……不肯跟着一起走,二叔生了好大的气,祖母便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命数,让二叔不要那般强迫。所以,我们明日一早就要走,怕是来不及再来同你们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