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秋抬头看了眼面前这位,这是章家章茹燕。章家乃四家之一,亦是京城世家里比较出众的人家。章茹燕父兄在朝为官,官位不低,故而她在贵女中也颇为有头脸。
前世的阮芷秋,可没少在这刻薄女郎面前丢脸。那时候她蠢笨,以为被人针对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每日在家都是勤学苦练,以为如阮素清一样有才华,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那时候的她怎么知道,那些人看不起她,因她是暮云长大,看得起她,却因她是凌家表小姐。
都是些只敬罗衣不敬人的虚伪之辈罢了。
现下阮芷秋可没空与她们闲聊,抬眸看了看,没见着这边有云安郡主和凌烨的身影,她就决定找个宫娥过来问问。
没想到才刚抬脚准备离开,却被章茹燕挡住了:“喂,我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阮芷秋被喊停,皱眉回头看过来:“你分明是与她说话,什么时候同我说了?”
章茹燕一愣,没想到这乡下来的姑娘,竟然还会顶嘴,当下怒了,喝道:“果真是小门小户没有教养,竟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阮芷秋不耐烦与她掰扯,躲开她要拉扯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她是不想惹事,但章茹燕却闹了个没脸,恼羞成怒之下,便要冲过来,却被阮素清拉住。
“茹燕,你做什么?这是我妹妹,初来京城尚还不懂这边的规矩……”
阮芷秋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话却回过头,冷笑一声:“阮素清,我且问问你,我如何不懂这边的规矩了?还是说,这边的规矩与你我老家暮云的规矩,是有千差万别吗?”
阮素清脸色白了白,的确,阮家的老家就是暮云。可她是在京城长大,阮芷秋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她连忙道:“是我说错了话,妹妹勿怪。”
这下章茹燕更生气了,她一向拿阮素清当妹妹看待,又一向骄傲阮素清小小年岁就成了第一才女,什么时候见阮素清这般低声下气过。
还是对个乡下来的土妞低声下气。
“你竟敢如此与你姐姐说话?果真没教养极了。今日,我就要替你姐姐教训教训你!”
章茹燕是家中嫡长女,一向嚣张,被庶妹们捧着哄着成了习惯,哪里受得了阮芷秋这般无理之人?她脾气上来,压根不顾场合,扬手便要动手。
但阮芷秋哪里是京城柔弱胆小的女郎?且不说她自小生长在暮云,时时被贺四叔带出去混玩,就说前世的经历,她也早就明白,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她抬眸冷冷看了眼章茹燕,在章茹燕扑过来的一瞬,转身躲到阮素清身后。
章茹燕扑了个空,摔了个大马哈,旁边的贵女原都是看戏,看到这里,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竟然敢躲?”章茹燕涨红了脸,又羞又急。
“我又不蠢,不躲难道由着你打?”阮芷秋慢条斯理,却不想与她掰扯。这章茹燕才是蠢得很,阮素清这么暗示一下,她就急着替她出头?
可笑。
阮芷秋拍拍手冷声道:“原来你的姐妹们都如此嚣张,快快莫要给我介绍了,这般‘好友’,我可结交不起,你留着自己玩吧。”
抛下这么一句,她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倒是这几个贵女的脸,都是又青又白。阮芷秋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她们不配做她的友人。她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与她们议论配不配?
可又觉得,她们竟被一个乡下姑娘嫌弃了,好生丢人。都怪章茹燕,也是,章茹燕这般莽撞无礼,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模样?
不行,她们可得远着些章茹燕。
如此,几个贵女纷纷找了借口离去了。只此事因阮素清而起,她就算觉得丢脸,也没办法离去,还得将章茹燕扶起来,好生安慰着,是恨不能拿了幕篱,将自己的脸子都给遮起来才好。
阮芷秋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无端端在这几人面前,拔高了几分形象。她没寻到云安郡主,倒是听闻凌烨在前头亭子里与几位友人下棋。
前世的她归京后一直呆在府内不怎么出门,而后在这场春日宴上出事被许嫁之后,就更不敢出门了,因此也认不得几个外男。
凌烨身边的郎君,除了拿着折扇摇头晃脑的奉亲王世子萧风归,其他的她都不认识,因此只是乖乖行礼。
“三表兄,我有事寻你,不知可否单独一叙?”
阮芷秋落落大方,没有半分扭捏姿态,几位郎君原本不认识的时候,还想打趣两句,却听萧风归与他们解释。
“这位是阮家女,元帅记在心尖上的外孙女郎。”
郎君们立时闭了嘴,他们胆子再肥,敢跟凌烨说笑两句,却也不敢招惹元帅。
凌烨眉眼淡淡,冷漠而疏离:“无空。”
阮芷秋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上次见面是在城北酒楼,他还带着几分温和。后来她去凌家拜访,大舅母说他公务繁忙未归,她也没想什么。
怎么才过了一个月,凌烨对她,就这样冷漠了?
这么想着,阮芷秋还是坚持说道:“三表兄,我的确……有事相求,若表兄实在无空,可否告知大舅母在何处?我去寻她。”
凌烨眉心微蹙,到底还是点了头,说了句“母亲还未至”,便跟着她去了旁边的廊下。
他们一走,便有郎君问萧风归:“这个新来的女郎生得果真不错,阮家是什么样的风水?大小姐乃京城第一才女,这位小姐模样标致,端庄大方,也不遑多让啊。不过,我好像没有听说,阮家回了个姑娘,还是凌老太爷的外孙女呢。”
萧风归摊摊手:“我也不知,还是上个月听阿烨说案子的时候,听了一耳朵。”
像是阮小姐这种情况,阮家应当办宴,请了亲友过府,将阮小姐介绍给大家认识。但阮家,似乎压根没有这个动静。
当然,旁人家的事情,他们也不会随意评判,话题便又落在桌面的棋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