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直接将白身提拔成户部侍郎,不符合规矩。”
文物大臣一愣,从白身到大员,确实有违规矩。
赵宣继续幽幽开口。
“其实,破格提拔,倒也有过!很多才华横溢的才子,朕都有破格提拔过。但好巧不巧,吴文峰不在京城,外出公干,没个半年回不来。户部侍郎的职位,就先另选他人吧。”
话说到这种地步,文武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忽然,赵宣看向户部尚书。
“对了,一时间朕也难找到人选,要不然户部侍郎的职位由你兼任吧,辛苦些,朕给你涨工资。”
户部尚书听的冷汗直冒,急忙摇头。
“陛下,老臣年纪很大了,不合适身兼双职,老臣早有请辞之意,手头的工作现在都已经交给手下人去做。”
倘若是以前,户部尚书必然高兴的要死。可是现在,不可能,那是一口黑锅啊,他哪里可能高兴的起来?
账目都出了问题了,天子一旦查帐,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赵宣双眸半眯,盯着户部尚书。
“怎么着?难道不愿意?”
户部尚书急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陛下,老臣并非这意思,实在是老臣年龄太大,身子骨又不好。”
“有心无力是吧?既然你刚才说早有请辞之意,那便干脆告老还乡吧。”
户部尚书整个人犹如石化,彻底僵住,哭丧着脸,想死。
他好歹也是户部尚书,一品大员,手捏重权,可以说很多人都要巴结他,毕竟手掌财政大权,风头很茂。
谁能想到,天子一言不合,说让他告老还乡,他就得告老还乡?
恶气难以咽下,户部尚书越想越不爽,将官帽拿下放在手中。
“既然陛下要让老臣告老还乡,老臣没有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陛下,就不怕自己的独断专行,令臣等心寒,令百姓心寒?”
他言之凿凿,用词非常重。
顿时,大殿陷入死寂,文武大臣都大气不敢喘一下,低垂脑袋。
天子都敢有人叫板,是不要命了?
多久了?没人敢和天子唱反调,户部尚书居然敢在这公开叫板,谁给的底气?
太师等人眉头紧皱,觉得他疯了,怕是活腻了。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令众人双目圆瞪,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随户部尚书跪下的,有数十个大臣,齐刷刷拱手开口。
“望陛下收回成命。”
“陈大人何错之有?他只是说自己有辞官之心,可是身兼重任,暂时还未辞官,您又为何要罢免他的官职?”
这些一同跪下的大臣,有文臣,也有武将。
小的二十来岁,老的六十来岁,有个共同点,职位不高。
正常来说,六品以上的京官,就能上朝。
而这些跪地的官员,大体都是五六品左右的小官,极少有大官。
太师等人神情惊讶,想不明白,这些小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居然连起手来和赵宣叫板。
赵宣却心如明镜,官官相护罢了今日算是彻底见识到。
户部尚书的背后,有一张被权利编织的大网,这张大网不仅让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同时也蒙蔽上位者的眼睛。
别看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不是什么,实际各个手中捏有实权,联合到一处,不容小觑。
再说了,天子下达的圣旨,还需要这些小官去执行,如果把小官都得罪了,圣旨搞不好连京城都出不去,成了一纸空文,赵宣也就被彻底架空。
偏偏,越小的蝼蚁,处理起来惩治起来,就越麻烦。
想想吧,打一只老虎是不是简单?可是打一群苍蝇就很麻烦。
即便赵宣跟苍蝇较上真,打死几只,剩下的看到赵宣大刀阔斧,必然飞走躲起来,等过段时间再卷土重来。
户部尚书老脸得意的看着赵宣。
“望陛下不要这样。老臣虽然年迈,有请辞之心,可是身子骨还得劲,可以再替皇上分忧解难个几年,日后再辞官也不迟。”
这下,就连太师等人都看出来,天子输了。
这一次争锋,赵宣即便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把自己与文武大臣彻底对立,尤其是一些捏有实权,官职不大的小官。
赵宣却冷笑,不发一言,翘起二郎腿,嚣张的侧躺在龙椅上,好像是在等候。
文武大臣面面相觑。
天子什么意思?难道要开始耍无赖了?又或者在等谁?难道能等来转机?
没多久,鼓声震天,震撼了文武大臣的心。
文武大臣瞳孔猛缩,扭头望向宫外。
倘若他们没有听错,这声音来自正门。
皇宫正门,有一面沉冤鼓,名叫天阙。
百姓有天大冤屈,当地父母官办事不公,可来此告御状,天子得为其声张正义,洗清冤屈。
然而,自从大严建国以来,那面鼓从来没被人敲响过,甚至大家都忘了那面鼓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今日有人击鼓鸣冤。
似乎连老天爷也在为击鼓之人的冤屈感到愤怒,乌云密布,雷霆滚滚。
锦衣卫迅速过来禀报。
“陛下,有人告御状。”
赵宣猛然起身,眼睛一亮,却故作无知。
“是么?走,大家正好都在,随朕出去看看,何人受了天大冤屈。”
文武大臣老脸难看,数百年来,此鼓第一次被击响,等同于给了他们一个耳光。
告御状,有人告御状了。
当地父母官不管受冤屈的百姓,百姓不得不来到京城告御字,否则不可能毫无冤屈的跑来闹事。
不管此人有何冤屈,必然会抓出一大批人遭殃。
同时,意味着底下士族编织的大网出现了漏洞,天子极有可能抓着漏洞,将其铂丝抽茧,让其轰然瓦解。
底层官员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会让百姓过来告状?
击鼓处有官兵把守,鼓已然成了摆设,但凡有人靠近想击鼓鸣冤就会被拿下。可是今日,为何会让百姓击响?
他们心中闪烁一个念头,莫非是天子安排的?
户部尚书头皮发麻,觉得情况不一样,好像陷入到了一个天大的圈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