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看他那焦急到快哭的神情,觉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片刻后收敛笑容,表情恢复严肃,正色道:“柳爱卿,你算长辈,毕竟是朕的岳父,朕不喜欢阿谀奉承。”
柳莽微微摇头,毫无愧疚,郑重道:“陛下误会了,老臣并无阿谀奉承之意,所言皆为发自内心。”
他没有说假话,以前天子昏庸,朝堂宦官作乱,他痛心疾首,不止一次和天子发生种种争执,甚至被逼到最后还想告老还乡一走了之。
可自从天子二十岁生日过后,种种举措和表现,让他为之一震!
天子前后判若两人,在他看来,是天子一直以来卧薪尝胆,养精蓄锐,韬光养晦。
毕竟天子十五登基,需要靠刘思虎子等权臣稳固朝堂,而羽翼丰满的时候,自然分清利弊,知晓哪些是奸臣,从而惩奸除恶!
赵宣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柳莽汇报三位王爷的动向。
“陛下,三位王爷自家宴过后,皆以养伤为由闭门不出,但六王爷经常会传青楼女子入府,陪他……”
柳莽汇报详细,甚至连六王爷晚上和几名青楼女子共计几个时辰,都非常详细!
赵宣一边听,一边点头,看柳莽的眼神带了丝不一样的味道。
原本他以为柳莽是武将,粗狂豪放,可惜性格太过耿直,不懂迂回,办事不会细腻。
但如今看来,他要重新审视柳莽,柳莽不仅是三朝元老,难得将才,心思也非常细腻,蹲墙角听房事更是信手拈来……
虽然柳莽极力否认是他亲自探来的消息,但赵宣用一副我懂得的样子点头。
十二月,正值隆冬,虽说雪已不落,天空高挂暖阳,然而站着不动还是非常寒冷的!
可场中精锐,确是挥汗如雨!
这场训练中,精锐们不断逼迫自身,爆发潜能,基本越过十八座高墙!
在第二关麻绳网布处,他们放难。
之前见赵宣在网布下方匍匐而进,觉得简单,自身在其中才知有多困难!
毕竟刚翻过木质高墙,体力已用了大半,麻布与地面的距离非常近,精锐们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匍匐下来,网布与他们近乎贴背,距离五十丈,底下还被布置了一层厚沙,沙子卸力,手脚不好用劲,每前进一早都要耗费巨大体能。
此刻,在最前排的精锐只爬了二十五丈,就累到寸步难行。
赵宣见状,威严霸道的声音猛然响起:“柳爱卿,你究竟将什么垃圾塞给朕了?这就是你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精锐?弱爆了,哪里有精锐的影子?”
柳莽知道赵宣在用激将法,激起精锐们的斗志,立刻配合,拱手惶恐道:“陛下恕罪,不怪他们,是您个人能力太强。”
“不怪他们?”赵宣拧眉,勃然大怒,高声道,“不怪他们怪谁?怪你?怪朕?难道朝廷的军饷是平白来的吗?要朕免费发放给他们?让他们留在这里养老?究竟是他们来保护朕,还是朕去保护他们?”
闻言,柳莽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陛下也太狠了,这是要将精锐能往死里刺激呀。
不刺激到发疯,陛下您心里不舒坦是么?
别说,效果杠杠的!
场中精锐忍住那口气,继续往前爬。
赵宣微微一笑,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水,心里爽爆了。
将他们留在这养老?朕来保护他们?这两句话,字字珠心,在每个精锐脑海中不断盘旋。
耻辱,天大的耻辱。
他们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尽管是天子,也不能侮辱。
吼声接二连三响起,趴在前方的强壮精锐,体能几乎被榨干,但因为这两句话的刺激,爆发出无限潜能,不断朝前爬去,让后头的精锐也拼命向前,跟发疯了一样。
于是乎……
茶水喝了一碗接一碗!
精锐们一操练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此时,所有精锐完成项目,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水早已浸透衣裳。
毫不夸张的讲,连挖鼻屎的力气都没了。
“朕允许你们脱下盔甲。”赵宣陈声道。
精锐们闻言如蒙大赦,纷纷强撑身躯,脱下盔甲。
柳莽虎眸三连缩,心惊不已。精锐中的精锐,完成训练都累成这幅鸟样,他不敢想象普通士兵这般训练会不会直接训到阎王那去。
如今练兵之法多数以互相合作、战争演练为主,单兵作战能力的训练非常少,要练的话也只是锻炼臂力。
因为,打起仗靠的不是个人,而是团队合作以及将军对战局的把控,训练单兵作用极其有限!
那么问题来了,陛下训练单兵是想干嘛?增强单独作战能力?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其实,赵宣是要建立万人特种兵,而由他先行操练百人,再由百人去训练百人,总计万人队伍。
“陛下,再这样训练下去,以老臣看来必然能有和武太监一拼的实力,可以更好的保护陛下。”
“谁要他们保护朕了?”赵宣笑,“朕另有他们,要利用他们去训练万人队伍。”
万人?柳莽大吃一惊,倒抽凉气,“都用此等训练方法?”
赵宣点头,柳莽心头狂震。
“陛下,单兵训练方法十分独到,但训练难度非常大,人也不好挑选,适合用于小范围贴身护卫,将其大规模扩充军队会不会太……”
“太什么太?”
“得不偿失!普通士兵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训练。想要突破自身极限,需耗费大量财力、物力、人力。有这种时间去训练单兵,还不如演练阵仗,那万人军队将所向披靡,可只训练单人,作用太过狭隘。”
赵宣嗤笑,没有因为柳莽反对他的意见而生气,思想上的碰撞必然激起火光,有不同见解才是好事。
何况柳莽是大将军,未尝一败,他的想法当然很可贵,他表示尊重,甚至认可。
但他要这支队伍,有自己单独考虑。
片刻后,赵宣缓缓询问:“柳爱卿,以你感觉,两军对战,何为胜?何为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