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利用天子的同情心,或者爱惜名声的心理,给这孩子要块封地,离开京城,方能继续耀武扬威……
刹那,高华裳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觉得要不要趁着所有人都在,天子想表现仁爱的时候趁热打铁,给八皇子要块封地。
之后,赵宣在主位落座,一众皇亲国戚跟着,陆续按照辈分落座。
坐好后,开场寒暄,众亲戚纷纷应和,不管他们心里对赵宣多么不满,但表面上恭敬有加。
在他们心中,赵宣还是以前那残暴不仁的废物,动不动就喜欢把人凌迟处死。
一通开场白后,赵宣看着成年的三位皇弟,微微一笑,“昨夜遇刺,身受重伤,要忌辛辣,忌饮酒。”
本是非常正常的关心话,但话刚落,赵勇就爽朗大笑,“陛下如此关心三位弟弟,皇兄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只是区区小箭伤罢了,男儿家有什么不能喝的?”
话虽然很冲,但语气豪迈,听得出并不是故意冲撞天子,可这番话却让大殿氛围一下就冷下来。
赵宣斜眼看去,眉头一挑,这他娘的当朕是软柿子,谁都想上来掐一把是不是?
根据原主人的记忆,赵勇是皇室中比较有能耐的人,算是非常厉害的武将出身!
原主人虽说有暴君之名,但赵勇也是实打实着有底气。
“此次家宴是为了促进亲情,叙旧,饮酒不饮酒的没有那么重要,皇叔何必那么刚?”
赵勇闻言,拧眉,张嘴又要发作。
赵坤立刻打起哈哈,“陛下所言甚是,今日能齐聚一堂,本王甚是开心。”
说着还瞪了眼赵勇,赵勇撇开头,不再说话。
赵宣看了眼赵坤,相比性格火爆的赵勇,反而赵坤那温文尔雅的模样,更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皇叔说的对,朕以茶代酒,敬皇叔一杯!”赵宣满脸堆笑,人畜无害,端起茶碗。
其实,他打量赵坤的同时,赵坤何曾不在打量他?
眼前这位侄儿,给他的感觉太陌生了,不急不慌,进退有度,还是以前那昏庸暴君吗?
“谢陛下。”赵坤呵呵一笑。
赵宣将茶水一干二净,下刻,柳如玉吩咐外头舞姬进入。
婀娜多姿的皇家御用舞姬以及乐师,刹那入扬,乐声响起,至中央翩翩起舞。
永乐宫内终于有了氛围,不再像刚才那般剑拔弩张。
胡人舞姬领头,心有感叹,犹记得上次来这表演歌舞助兴,亲眼目睹了大凉皇后被轮那幕,直到此刻想起来都胆战心惊。
她也是后来才听说,大凉皇后舞姬出生,佩服这女人能母仪天下的同时,为她心生可悲。
因为她最终的下场还是不好,就和大多数的青楼女子一样。
先且不论胡姬怎么想,皇室小辈在歌舞升平中推杯换盏,把酒言欢,逐渐放松。
而赵宣看似在喝酒,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胡姬,实际眼角余光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的三位皇弟,脑海中不断回想幕后人的一幕幕。
有没有可能幕后人是两位皇叔?他们真是前两天才来京城的吗?还是根本就一直在京城潜伏?
不对,若是潜伏,没有必要现身参加家宴,也就是说,当前最大的嫌疑还是三位皇弟?
可接连试探下,又无任何端倪。
就这样过去半个时辰,氛围渐入佳境,甚至不少世子眼神变得贪婪,狠不得把体态柔软的舞姬当场拿下。
而就在这时,赵勇猛灌一壶酒,重重拍在桌上,似乎像是憋了一口气似的,老脸通红,令原本欢乐氛围霎时凝固。
“陛下,本王有一事请求!”
他的声音非常粗狂,赵宣心思流转,“哦?何事?”
“八皇子今年也十岁了,再怎么说他都是先帝的幺子,也是本王侄儿,更是你弟弟!刚才看你对他还算客气,先皇未给他封地,你总不能一直将人锁在皇宫吧
赵宣一愣,随即看向八皇子,只见那孩子不停狼吞虎咽。
高华裳也看过去,脸色一僵,霎时无地自容。这孩子吃饭没有吃饭的礼仪规矩,跟个小叫花子似的,吃的哪哪都是……
一时间,总人鄙夷起来,尤其是高氏,眼中的鄙夷,那是藏也藏不住,但顾及钟千金在此,她不好发作,只能强行装出端庄大方,典雅高贵的姿态,不置一词!
赵宣收回目光,将主桌上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满满狐疑。
母后怎么回事?太妃怎么回事?赵勇怎么回事?似乎这里有着什么朕弄不懂的关系?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赵宣,点点头,“皇叔放心,八皇弟尚且年幼,朕不会亏待他的,明日朕便命老太傅单独给他辅导功课,等他成年后,朕自会给他封地,让他当闲散王爷。”
闻言,赵勇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老脸难得挤出一丝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他把该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令赵宣心中开怀。
这种人,别看他跟你直言直语,似乎得罪你,实际上心思很好猜,也不懂得伪装。
这时,赵坤也站起来,拱手道:“陛下,既然南境王跟您请求了一事,那臣也要和您请求一事!”
“说!”赵宣大手一挥。
“昨夜在京三位王爷遭遇行刺,刺客首领据说是江湖黑榜的老二,江湖草芥狂妄至极,还望陛下要将其全部铲除的好。”
赵坤这话不假,但毫无避讳的说出来,是想众目睽睽之下让赵宣做表态。
赵宣将背靠在龙椅上,淡然的看他,等待下文。
赵坤面色不慌不忙,“陛下,臣是定远王,和南境王没法比,南境有二十万兵马,是真正的大将军级别,可臣只是闲散王爷,封地在平洲,兵也不过五千,所以臣希望陛下准许臣招兵,替陛下扫平平洲一带的江湖草莽。”
赵宣心头一个咯噔,来了,趁机要兵权来了。
江湖?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势力!自古有之,扫平,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