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赵婷婷无意的咳嗽了一声，便端着脸盆去了厨房。
李平有些尴尬的将脸已经通红的赵九放了下来，并表示抱歉。
“呵呵，刚才一时激动，九妹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九用手摸了摸绯红的脸庞后一时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只能深吸几口气平复躁动的心情，才最终想起了目的。
“大当家，听强哥说您因为我们机械小组将您的车拆了大发雷霆，九儿是来登门道歉的。”
说罢便朝李平深深一躬，李平早已对这件事不怎么放心上了，毕竟已经拆了，便让赵九赶紧起身。
“你哥我哪里是气你们拆我的车，我气的是强安智那小子不打招呼就擅自动车间的东西，你们要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哪个不是高电压？稍有不慎就会触电而亡！”
李平指了指天空后说道：“电，就是闪电，被闪电击中的人还能活吗？”
赵九她们早已经知道的电的存在，毕竟李平制作的实验设备还在教室内呢，不过李平早已经忘了，还拿闪电做比喻。
见李平并没有生气，赵九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面露喜色的说道：“大当家，您的发动机咱们研究过了，里面的零件实在太过精密，现阶段难以仿制，而且您制造的发电机和发动机必须要有强大的动力带动，总不能让人十二个时辰一直摇吧？”
赵九说的也在理，发电机要么用水力风力，要么就是用火力，经过赵九她们的实验和推断，发现以龙山寨那条河流的动力不足以带动更多的设备了，用水力驱动发电机已经是行不通，只有走火力发电。
在研究书本上火力发电机的原理后赵九发现这蒸汽机不仅能用来发电，本身就能提供动力；随着研究的深入，赵九发现火的运用，并且制造出了外燃机。
紧接着赵九便从带来的东西里端出一个设备，一边介绍一边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随着油灯的燃烧加热，赵九用力给飞轮一个初始的力，飞轮旋转后便开始了做工，火焰的燃烧一直膨胀上面的玻璃管，玻璃管内的活塞膨胀后提供推力，推力通过曲柄轴承连通飞轮，飞轮做功后便又将活塞退回去，被退回去的活塞挤压空气，本身就被膨胀的空气受到了挤压又会将活塞推出去，如此往复做工。
“书上说这叫外燃机，由于蒸汽机的制造要比这个繁琐，九儿就先制造了这个，大当家您看怎么样。”
赵九满怀期待的看着李平，李平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便鼓励道：“不错，这东西确实有用，只是这外燃机因为在外部燃烧，所以会浪费很多的能量，而且动力也不足以推动更大的设备，所以还是需要研究内燃机才行；虽然这个和蒸汽机都是外燃机，但这个比不上蒸汽机的动力。”
赵九知道李平在安慰自己，不过她并不灰心，李平的结论和她们机械小组的讨论结果差不多，这东西造出来也只是为了验证书中设备是否可行，如今事物摆在眼前大家对蒸汽机的憧憬更加的迫切，至少的确不是天方夜谭。
想着赵九便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让李平猜。
“大当家，您猜猜这是什么？”
看着面前一个黑乎乎的圆筒边上有个摇柄，一边似乎是个纸杯，上面还有根针，看了半天也琢磨不透是啥玩意，于是摇了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嘿嘿，原来也有大当家您猜不透的东西，九儿就说那些书不是大当家您编纂的，他们还不信，哼哼！”
赵九一叉蛮腰神气活现的说出了自证的想法。
李平当即给她一个脑瓜崩，委屈的摸了摸额头后赵九憋着嘴演示起功能来。
“大坏蛋，大坏蛋，大当家是个大坏蛋，就会欺负小女孩！”
赵九一边摇动摇柄一边朝杯子里面喊。
“胡闹，我哪里欺负你了。”
赵婷婷还在厨房呢，这小妮子怎么口无遮拦，要是被小妹听到了还不得收拾自己？
赵九却是皎洁一笑，将设备上的杯子拿起来后再次摇动摇柄将滚筒复位，等复位后将杯子复原，并小心的将杯子低端的针对准之前划过的槽，再次摇动摇柄后奇迹的一幕诞生了。
“大坏蛋，大坏蛋，大当家是个大坏蛋，就会欺负小女孩...胡闹，我哪里欺负你了？”
赵九的声音居然从杯子里传了出来，虽然有些嘈杂声，确实清晰可闻，而李平的声音就小多了，模糊不清。
“这...”李平一把夺过这个设备，左右的端详，自己看了几遍后确定上面没有电子元件，只是个简单的滚筒和一个杯子，居然发出了人的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将设备递到赵九的面前，李平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是留声机啊，刚开始制作出来的时候九儿也吓了一跳，就和大当家您刚才一样，噗嗤！”赵九说着便笑了出来，刚才李平的样子实在滑稽，就像...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这东西居然真的能记录人的声音九儿也是没想到的。”
李平脑海中一段模糊的记忆也被唤醒，似乎是初中的时候班里的物理老师曾经做过这个实验，老师怎么说来着？
“对，就是人的声音会使得杯子震动，杯子的震动会使杯底的指针在滚筒上刻出痕迹，当再次摇动滚筒时滚筒上的痕迹就会传递到指针上，致使杯子发出与说话时相同的声音，人的声音就是如此被记录下来的。”
几千年的人类科技都是从微小的发现累积而成，即便二十一世纪人类还处于烧开水、扔石头的阶段，只是换了个方式罢了。
所谓的电话，就是人说话时致使薄膜震动，隔膜上的开关在震动时不断接触电路发出强弱脉冲，而接收的喇叭脉冲抵达后形成磁场，使喇叭上薄膜上的铁片被电磁铁吸附产生相同的震动，人的话便从喇叭那边传送出来了。
“好东西啊！”李平再次将手收回后仔细的观摩着面前的留声机，心中在想着他的用途。
赵九也没打扰李平，便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李平思考。
“听说思考的男人最帅，此话果然不假！”赵九心中痴痴地想着。
李平心道这东西虽然还不能及时通话，可是也是通信的一大杀器，若是两军之间用它通信的话，不仅不怕别人截获，因为别人根本搞不懂这东西是干嘛的，而且只需两边都配备读声的设备即可，传递信息时只需将滚筒取下来送走，即便敌人知道怎么用没有设备也是无法破解。
同时模仿别人的字迹容易，但模仿别人的声音却是难，能模仿别人的声音的同时还能获得留声机传递假情报更是难上加难。
“嗯，东西很不错，九妹你可是立大功了，说罢，你想要什么奖赏？”
李平也不吝啬，赵九发明了这么好的东西，而且屡次改进工厂的设备，理应嘉奖。
“真的吗？”赵九兴奋的跃起，又觉有些失礼便腼腆的站直后小声道：“九儿之前成立了一个机械研究小组，但是经费有些不足，九儿想...”
“这个好办！”李平拿出朱元璋的钢笔便从旁边取出一张纸准备书写，赵九见李平用的还是当初朱元璋研制的试验品便急忙夺过去后递给了李平一支新式钢笔，这支笔整体造型圆润，笔帽和笔杆连接的严丝合缝，钢笔所拥有的笔尖笔芯都有，墨囊则是用一个空心密闭的圆柱体以螺纹的方式与笔芯这边耦合。
李平拔掉笔帽后便在纸张上书写特批条例。
“我李平以龙山寨大当家的身份特批机械研究小组关于研究...”李平还没写几个字发现写不出字来了，便调侃的看向赵九笑道：“九妹，你这笔没墨水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赵九边说边用手朝李平钢笔的末端扭了一下，便示意李平继续书写。
李平试写两下果然又有了墨水，便一边书写批条好奇的询问。
赵九则解释说这是书上说的空气压力，赵九刚才的举动是将笔杆末端的旋钮对准气孔，有空气流进去后笔管里面的墨水便能顺畅的流出来了，只要书写完后将旋钮关闭堵塞空气通道，便不怕墨水漏出来。
就像一个人拿着一根水管但是用拇指堵住了一头，因为大气压强的原因里面的水并不会流出来，若是松开拇指水就会直接流出来，那个气孔的作用就类似于松开拇指。
当初朱元璋送李平钢笔时有一次李平将钢笔给魏征看的时候魏征曾点评过这钢笔，李平才知道其实古人不仅写毛笔字，还会写硬笔字，考古发掘也收获了很多古人用竹笔等书写工具蘸墨水写的硬笔字书贴，最早能追溯到商周，流行于隋唐，但最终还是被书写更加优雅的毛笔淘汰，就像刀叉被筷子淘汰一般。
“好了，你拿着这个批条去龙山寨报备，也就是你嫂子那里，以后你们研究的经费都走龙山寨的账目。”李平说完警告道：“记住，生活上缺钱可以找我或者你嫂子，切莫以研究的名义公款私用，你也要警告你们小组的成员。”
不知不觉天也快黑了，李平便留赵九一起吃晚饭，赵九也不似上次那么推脱，欣然的应允下来。
吃饭间李平让赵婷婷协助赵九开一间钢笔工厂，用来制造钢笔和墨水，钢笔相比于毛笔更适合快速书写用来及时传递情报，同时批量生产后成本也会下降，对普及教育十分有利。
李平本来是准备在纸张能够批量生产时办一家报社的，但目前普及的教育情况还是打消了李平的想法，不识字的看不懂，识字的都是人精，你写的东西什么目的人家一眼就看穿了，若是想让不识字的人看还得有读报员，这根贴一张榜文让衙役读有啥区别？
想用报纸引导舆论？还不如散布童谣来的快。
有权力和能力创办报纸的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否则内容也发不出气，在这个位置的人想让大家知道什么直接发布榜文不就行了？如果大家连朝廷的榜文都不信了更不可能信你的报纸，报纸拿来打广告还差不多。
不过等境内的知识分子多出来后报纸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这些人出自寒门没有门阀的消息渠道，获取信息的方式十分闭塞，报纸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李哥嫂子还有冯姐姐再见！”
与李平接触多了，赵九也放开了，听李平喊自己九妹自己也亲切的喊李平李哥，和李平几人招了招手告辞后赵九便回了家。
回家后看着已经盲眼的娘亲，赵九熟练的烧锅热水，然后伺候老人家洗漱，这些事都是赵九在做，赵五因为公务的原因已经搬了出去，也请过下人来服侍老人家，可是老太觉得自己穷了一辈子，不需要人伺候，便遣散了下人。
房间内，赵九将留声机复位，轻轻地摇动这摇柄，然后再次复位，耳中不断传来李平的那句“胡闹，我哪里欺负你了？”
心中也想着李平临走前吩咐的事情。
“留声机的事情要做到保密，然后联系强安智打造一批用于军用传递消息，还有，这留声机的动力靠手摇不行，人的速度有快有慢，会影响声音的声线，可以试试卷尺弹簧蓄力。”
李平的交代历历在耳，仿佛还环绕在耳边一般，赵九便这么怔怔的看向窗外，窗户上也缓缓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李平的情形。
“哥哥，娘快不行了！呜呜呜呜~”
“没事，老人家还没死。”
当时李平还是个稚嫩的少年，却是那么的镇定自若，自己却只会哭鼻子，面对娘亲的生死也无能为力。
“李大哥！九儿已经不是当初的女娃，我会用自己的所学帮助李大哥的，九儿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从你手中夺走龙山寨，绝不！”
喃喃中赵九竟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的心声写在了桌子上，回过神时看到桌上的字又紧张的用手肘遮盖。
良久...
赵九脸上的紧张变为释然，又化作微笑，从旁边的工具盒取出一把刻刀将刚才写的字沿着轮廓小心翼翼的、原封不动的雕刻下来，永远的留在这这张桌上。
她并没有因为刚才无意识书写时字迹歪歪扭扭而修改，这是她内心最纯粹的声音，不需要多余的修饰，这一刻也将她的爱慕化作守护，所有的眷恋都留在了桌上。
————九儿要保护李大哥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