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日光洒在沙滩上,阵阵清凉的海风沁人心脾,拂过周围的几棵参天大树,树叶“哗啦啦”作响,好像妻在世时,最爱弹奏的《凤求凰》。由我设计的五间木屋已经组合,修建妥当,我又细细的审视了一遍,相当满意。
厨房窗户大开着,我的两个女儿坐在灶前烧火,地锅上的蒸笼飘着白烟,发出阵阵谷物的香气,站在我这里,只能看见琳琅低着头“咚咚”的切菜。
我听见两个女儿娇滴滴说话:“娘,馒头什么时候能好呀,我饿了。”
“就快了,你再等等。”琳琅回头抿嘴一笑,眼中满是柔情与爱意,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父亲!父亲!你看我们猎了多少鱼!”
我转身看过去:二儿子洪涛和三儿子洪泽推着小船往岸上走来,大儿子洪潇站在没过膝盖上方的海水中,手里拿着一把鱼叉,上面插着一条从网兜中跳出来,妄图逃跑的漏网之鱼。
“哈哈哈哈,琳琅,今天中午加个菜!儿子们猎了好多鱼呢!我这就去把鱼洗剥干净,很快就好!”我爽朗的大笑着。我好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涛儿!!泽儿!!”我快步向海边跑过去,可能是跑的太快了,不小心绊了一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父亲当心脚下~!”
我稳住身形,再次迈步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脚上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沙滩上,从满地的贝壳中间,长出的一株翠绿欲滴的荆棘,缠绕到我的脚脖子上。我抽出腰间携带的匕首,弯腰小心的切割。那荆棘却好像怎么也割不完,这边刚割断,那边又缠上了,我头上冒出一层汗珠。
“父亲,父亲!你看这一条~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海鱼,不知道好不好吃!这个大蚌里面有好些珍珠呢!给妹妹制成耳坠和头饰,戴上一定很漂亮!”儿子们举起几个硕大的螺旋状的海贝,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就来了,父亲这就来了,别着急,为父马上就来!”我柔声安慰着,手中更加急切的切割着那丛怎么也割不完的荆棘。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三个儿子嘻嘻哈哈的互相推来推去,像他们小时候一样。
“父亲!!父亲!!父亲!!父亲!!父亲!!”天地间响起一连串的呼唤,和无数回音。
是谁在叫我?我环顾四周。
空气中有大量的黑色粉末飘飘洒洒,呛得让人直想打喷嚏。我手中握着的一颗心脏,正在“呯呯”跳动。我看着手中蠕动的心脏,这场景像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噩梦。
二儿子洪涛身着战甲,双手扶住左边胸膛上的几只木箭,痛苦的看着我,身体慢慢向后倒去,我急切的举起手中跳动的心脏:“为父把这颗心脏给你按上!!”却怎么也够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摔下山崖。
三儿子洪泽浑身赤热滚烫,呼吸犹若浮丝。几个军医围在病床前忙忙碌碌。揭开绷带,下面的伤口已经腐坏并逐渐的蔓延,引来好多苍蝇,趴在上面,赶都赶不走。“刀口变成这样,是轩辕的兵器上涂有毒药所致,解药的配制过程漫长,繁琐。三公子恐怕…”
泽儿的床头蹦出一只木箱,里面装的是大儿子洪潇鼻孔眼角渗出黑血的苍白头颅,他忽然在木箱中睁开眼睛,叫我:“父亲”。
铺天盖地的红色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在惨淡,微弱,不断闪动的火光的照映下,交织成这世间最让人绝望的篇章。
“父亲!父亲!!父亲!!!”
那少年一丝不苟的肃穆白衣破破烂烂,死死拽住我的胳膊,拼命的把我往后拉,我手中的兵器上缠着几缕染着鲜血的白色衣料。
那少年一双黑色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妖异的红瞳,唇边两颗长长的虎牙覆住下唇,从来都是一丝不乱的灰色长发,乱乱的蓬成一团。记忆如闪电般击中我:
是他?
“你这不起眼的小孩儿,居然能破我的幻术!”大海怪伸出触手,“啪”的一声黏住我们两个,高高举起,作势就往嘴里送。一时间我只觉得身上酥酥麻麻,眼前的景色转了好几个圈,糊在一起。
那孩子…真是可惜了…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