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萧寒冕!你不要跪,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身心俱痛的顾潇潇崩溃喊着,她眼含热泪,想要冲过去打醒他。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么?!
他身后的将士还在看着,他怎么能让所有人目睹敌人将他的尊严践踏、碾碎在地!
他若是跪了,以后便没人会再信服一个如此不顾大局的只顾男女之情的帝王了,他知道么!!
天下百姓,还等着他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萧寒冕,不许跪!你不许跪!”
顾潇潇喊得声嘶力竭。
见他作势就要屈下膝,她眼眸一凝,转头毅然握住夏侯朔的长剑,用剑身划过了自己的脖颈。
血,飞溅滴落在地。
顾潇潇自刎的动作来得太突然。
夏侯朔怔愣在原地,看着手中剑上满是她溅出的鲜血,惊恐的后退两步。
剑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萧寒冕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顾潇潇如同一个失去生命的木偶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刹那间,浑身血液倒流。
他狼狈的跑了过去,将她捧在怀里,嘴唇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哀嚎。
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不!”
“潇潇……顾潇潇!……”
萧寒冕的大手捂着她脖子的伤口,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无措地摇着头。
鲜红的血汩汩流出,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目睹她的死亡……
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感受到他温热的眼泪砸落在脸上,顾潇潇不禁心中一软,扯起嘴角。
她留恋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对……不……起……”她艰难地从喉咙处发出音节,眼眸泪光流转。
一切因她而起。
就应该由她结束。
萧寒冕……
从今以后,便没人可以成为他的弱点了……
一国之君……不该在这里停滞不前……
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还在等着他……
眼角划过一滴清泪,顾潇潇看着眼前的人充满愧疚,视线渐渐失焦……
她缓缓闭上了眼……
夕阳最后的光芒沉没西山,几只鸿雁飞过天际,留下了道道悲鸣……
“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凄厉的回荡在荒野之中。
萧寒冕紧紧地抱住她,全身颤抖。
……
顾潇潇的死让萧寒冕的军队士气大涨。
所谓哀兵必胜。
护送萧寒冕离开后,大军愤愤进攻,将金义康打得个落花流水,只得勉强找了个落脚点躲起来。
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夏侯朔,金义康顿时怒火中烧。
“吓傻了么丞相大人!”他对着桌子重重一锤。
因为那个女人,非但没能杀了萧寒冕,反倒还损失了他大批人马!
就连夏侯朔现在也是叫半天没有反应!
那个女人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
那一夜,萧寒冕同顾潇潇做了告别。
第二日,侍卫去找他时,他从房里走了出来。
那个少年,一夜白了头,眼中再无一丝温暖。
萧寒冕亲自领兵作战,把金义康最后的生路堵死。
看着冷漠的少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金义康狼狈的想要去捡被他打落地上的大刀。
长剑抵在他的咽喉,金义康才生出惧意。
“陛下,你别杀我,老夫给您跪下!老夫给你跪下!!求陛下饶我一命!”
昔日的将军已不敢再瞧不起他,跪在他面前恳求他的饶恕。
讽刺。
萧寒冕淡淡垂下了眸,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手起刀落,鲜血溅在了他的俊脸上,冷酷无情。
他冷冷收回目光,走向下一个该杀之人。
……
夏侯朔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两人多年的明争暗斗,居然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心平气和。
当剑架上他的脖子,夏侯朔没有躲避,反而一副坦然面临死亡的模样。
最后萧寒冕没动手,抽回了剑,转身离开。
留下夏侯朔怔愣在原地,喃喃自语,“为什么……”
……
天昭七年,丞相党派的人被一并拔起,作鸟兽散。
贪官污吏皆被萧寒冕除了个干净,推举贤能志士任职。
大兴学堂,不分男女老少,百姓皆可以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建立兵器库,打造精兵猛将,保家卫国,国力强大,敌国不敢再犯。
百姓安居乐业,推动经济发展,同别国交流往来,学习彼此的文化礼仪。
天昭三十年。
国家安定,萧寒冕将皇位退让给自己的十七弟,改年号为天夏,从中辅之,慢慢退居政后……
天夏十年。
王朝已迎来太平盛世。
萧寒冕如今已年过半百。
皇陵的冰棺之内,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那是他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皇后。
“潇潇……再等等我……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她穿着凤冠霞帔,眉眼一如记忆里的美丽。
一身红装的萧寒冕有些费力的跃进冰棺,缓缓躺在她的身侧。
他的手抚上她精致的眉眼,露出了如孩童般的笑颜。
“太平盛世……我做到了……潇潇,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来找你了……”
从衣襟取出备好的毒药,他直接吞下。
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萧寒冕一字一顿,“生同衾(qīn),死同椁(guǒ)。”
“潇潇,我来陪你了……”
男人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带笑。
……
同年,萧寒冕服毒而逝,享年五十二岁。
举国上下,为其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