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昏睡不醒,除非他想死。
白谦今夜不想醒来,他是真的想死了算逑,至少这一刻,他对死亡的渴望是真心实意的。
直到,
诡二拔掉了他头上的最后一撮毛,这是诡二能想到的叫醒一个活人最“无伤”的方法了。
血淋淋的头发带着一块白色的头皮在风中凌乱,剧烈的疼痛让白谦清醒过来,他猛地双膝一软朝诡二跪在地上,他不想死,更不敢昏了。
“服了,真的,下官服了,真的不用一次次来警告折磨下官了,下官绝对会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说。”白谦不傻,虽然他尚未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但他已然猜出对方的来历了。
乡间跛脚土财主,啊呸!
本官治下竟然有如斯恐怖诡异的[人物],你们早说嘛~
何至于此啊!!!
“不是不让你往上报,恰恰相反,主人希望你能加急的往东厂汇报,怎么恐怖怎么严峻就怎么说,总之就一句话,下一波东厂来的人越多,你的脑袋就越安稳,懂了吗?”诡二笑眯眯的说道。
白谦脑壳疼,脑子被迫宕机,他感觉诡二是在说反话试探自己,但是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又好像是在说真的。
所以,
自己到底是懂了还是不懂呢?
“嗯?”诡二蹙了蹙眉。
白谦连忙点头如蒜:“懂了,懂了。”
这回他大概是真的懂了,甭管想不想得明白,他都照做就是了。
白谦欲哭无泪,真的不用,又是送人头,又是薅头发,你们但凡能少做一两件,本官早就心甘情愿的如你们所愿了,何必兜一圈子搞这么血腥。
你们真是一点不懂为官之道,我哭死~
白谦只敢在心里想想,面上不敢露丝毫的不满,他当着诡二的面,洋洋洒洒的在纸上书写了乡下土财主方正的穷凶极恶,丧心病狂,武功骇人,并重点标注了此人亦是东厂缉拿的要犯,请求东厂速速来擒,来的人越多越好。
甚至,白谦一度害怕自己文采飞扬,描述的太过“夸张”让诡二不喜,但他余光瞥见的只是一张阴森森的笑脸。
应该是很满意的….吧~
当然,白谦不蠢,他在向上的告状里,不小心忽略掉了从影子里蠕动出[人]型的这一最恐怖的事件,只说人头和那一车捕快碎尸。
毕竟有些事情要夸大说,有些事情要避而不谈,这是最官字两个张嘴的基本生存技能。
两个时辰后。
天刚蒙蒙亮。
一个差役骑着快马疾驰而出,沿着栈道一路飞驰。
当夜,沿途的一处驿站,差役呼呼大睡中,房子里钻入一团影子,悄悄撕开信笺看了看。
影子心满意足的离开。
栽赃陷害+添柴加薪的作战配合非常成功。
收到消息后的影绝幽诡·母亲和影绝幽诡·父亲·林豹头心有灵犀般的同时想到:“没想到200年过去了,人类的朝廷哪怕是换了个皮(改朝换代),也依旧是那般受到点挑衅,就要疯狂的镇压和报复回去的样子,呵呵~真棒!!”
……
时间一晃而过。
瓢泼的雨幕撞门而入,巨大的府宅里一片嘶嚎,血混着雨化成猩红的颜料涂抹了地面。
数百个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狞笑着冲杀进去,见人便砍,毋论老少妇孺。
残肢断臂和人头洒落一地,然后又被践踏的靴子踩成肉泥,忽地,一道怒啸的人影借着混乱交错间,狂暴的杀穿而至。
“阉犬,死!”
方不群坐在马上,与几个月前相比,宛若换了个人般,面上无须,肤色冷白阴森,眉眼间似有种说不出的媚态,但又说不出的狠毒冷戾。
下一瞬,
几条锁链穿透雨幕,哗啦啦缠住来人,锋利的钩子瞬间钩住那人的脚踝。
随即钩锁被拉拽绷直,急停的人影被横着拉在半空,血水从四肢关节上淌出。
“你说咱家是阉犬?嘿,咱家可真得谢谢你!”方不群手腕一抖,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只见眼前淋落的雨线仿佛被截断了一瞬,接着,钩锁缠住的四肢便应声而断,“这世道,做阉犬可比做人舒服的多啊。”
断了四肢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只剩下一颗脑袋在拼命的转动,一旁,几个女眷和老者被押成一排,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在女眷怀里还有两个被捂住眼睛的幼童。
“世子怎么说?”方不群问道。
在他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面露不忍之色回答道:“陆大人必须死,至于陆大人的家眷,世子并未说,公公自行做主便是。”
方不群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脸上露出一丝悲悯,幽幽道:“那就送他们陪陆大人一起上路吧,一家人还是要团团聚聚的才好。”
方不群不是假仁慈,他是发自内心觉着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刀锋和血肉触碰的声音被雨水掩盖,方不群看着滂沱的雨夜,眼神有一丝的恍惚,这几个月下来他杀了太多的人,而且越来越喜欢杀人了。
“杀人,灭门的感觉真是令人陶醉,难怪那个孽徒会,呵呵呵嘻嘻嘻。”方不群发出怪异的笑声,一会儿像是男人的笑声,一会儿又像是女人笑声,让周围一圈东厂番子都下意识的觉得后脊背发寒。
“真好啊!”
方不群贪婪的嗅着血的味道,右手捏了个拈花指,
“而且公公没有骗我,《葵花邪典》的确非常适合我,修炼起来简直一日千里,功夫突飞猛进,现在的我只需要一根指头就能杀死曾经的我,呵呵呵嘻嘻嘻,唯一的可恼的是,怎么还没有找到孽徒逃去哪里了?”
方不群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杀心,他无时无刻不渴望与孽徒重逢,亲手剥了方正的皮肤,抽掉他的筋肉,给自己缝一件贴身的亵衣了。
也许是上天也听到了他的祈愿,远处,一个东厂番子疾步冲过来,单膝跪地,将一个信筒高举过头顶。
“厂公说档主办事有力,这是答应给档主的礼物,档主应当会喜欢的。”
方不群接过信筒,五指一捏信筒碎开,露出里面的信笺,他舔舔嘴唇拆开看完信笺里的内容后。
疯狂的非男非女的大笑声中,数百厂番和锦衣卫组成的铁骑,宛如一股洪流向着某个方向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