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门闩像得了羊癫疯似的在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弹飞出去,而外挂的字幕竟然还在不紧不慢的询问自己是否要同步?
简直多此一举,要老命了啊~
[同步!]
方正在心底急吼吼的咆哮,哪怕他根本来不及揣测[同步]是何意,但总之,一点不犹豫,赶紧的吧!
[同步中…..]
一股热流凭空而生,瞬间灌入方正的躯体,酥酥痒痒的恍若有看不见的蚂蚁在他的血管里来回爬动,尤其以双手双腿的感觉最为强烈。
肉眼可见的,他的双手从老农的泛黄粗粝色,变成了阴森的铁青色,指关节上的老茧诡异的蜕皮脱落,变成如骨质增生般的隆凸,看起来浑似在手上戴了圈指套。
双腿则好似脱掉了一层捆缚的沙袋,骤然轻盈起来,困在鞋子里的双脚十根指头狠狠抓地,一副想把鞋底抠烂的样子。
[黑虎拳(小成)同步完成!]
[连云十八腿(小成)同步完成!]
方正下意识的抖腿攥拳,感觉就像是小号上身了似的,不,不能说叫上身,而是把小号的“数据资料”都一揽子打包搬运到了大号身上。
所以,
[同步]的含义就是复制粘贴!!!
妙啊~
如果不是,外面站了个撬门的,方正此刻怕不是会直接兴奋的跳段舞。
方正冷着一张脸,反手攥握住耕锄刀,一股水乳交融的感觉从刀身上传来,他深吸一口气,摆出丧魂七刀的起手式。
[丧魂七刀(大成)同步完成!]
“就算同步了三门气血武道的外功,能应付得了门外的劫修吗?”方正嗓子发干,“哪怕在小号的世界,我都尚未真正的检验过这三门外功的威力,没想到第一回试手,竟然还是回到主账号,面对穷凶极恶的劫修。”
哪怕,门外的劫修大概率只是一名低阶的炼气士,否则也不至于盯上苦哈哈的渣农下手,忒没品了,但话又说回来,再没品的低阶炼气士也是正统的修仙者啊,何况,还是一名以“杀人越货”为职业的劫修。
和方正这种全无斗法能力的伪·修仙者·生活职业·渣农截然不同,方正根本想象不出门外的劫修都拥有哪些杀人手段?
毕竟,修仙者的斗法能力讲究的就是一个层出不穷,五花八门。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对方抬手。”方正狠狠咬住颤抖的后槽牙,过于用力嘴唇都溢出血丝,他双眸死死盯住门闩,眼神狰狞而疯狂,“大道可期,长生有望,我才刚刚开始开挂,一切尚未开始,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我绝不会死在今天!!!”
…….
一门之隔,戴着鬼脸面具的劫修王厉,单手贴在门上,木属性的灵力渗透入门,轻松地缠绕住门闩朝外拉拽着。
时而轻柔,时而急促,时而停顿……宛若猫戏老鼠一样,并不急于破门而入,而是在以此种方式给门内的灵植夫制造恐怖的心理压力。
和那些粗暴硬上速战速决的劫修们不一样,王厉更喜欢前戏的烘托,他喜欢欣赏当自己推门而入时,门内之人已然被恐惧压垮瘫软成烂泥状的表情,那种任他生杀予夺的掌控感,才是最令其陶醉的。
至于会否阴沟翻船?
呵呵~
区区一个炼气二阶的灵植夫能如何反抗,你当修仙界“渣农”的称号是白叫的吗?
王厉隔着门都听到屋子内压抑不住的粗喘声,他咧嘴发出戏谑的怪笑,手掌陡然加大灵力的灌输,刹那间,整个木门连带门闩便齐齐碎成木屑。
轰碎的木屑倒卷向门内,呼呼灌入的风在屋子内呜咽,再搭配上恐怖的鬼脸面具,不得不说,整个画面感被王厉烘托的有那么点反派范儿了。
猝然,
一抹漆黑的狰狞破画而出!
弯曲而粗犷的镰刀,带着土腥味儿,当空劈下。
咔!
鬼脸面具应声而断,露出王厉大惊失色的脸,额头上一道血线崩裂,骇得王厉头皮发麻,只差一毫厘他的脑袋就要跟面具一起裂开了。
“灵植夫的耕锄刀?!!”
王厉脸色狰狞,凶光毕露的瞪眼,刚准备张口“喷粪”,浓烈的杀机伴随着刀锋割裂空气,爆出的恶鬼丧魂似的怪啸,令他舌根僵住。
这一僵,他便连临终遗言都未有机会说了。
他只看见丧魂七刀一刀快似一刀,宛若恶鬼索命,而密集的刀影之后,是一张被木屑碎渣割出一道道血口子的骇人脸孔,整张脸皮都被血染红,状若疯魔厉鬼在死死盯着自己剧烈喘息着。
只是剧喘,并不说一语!
这跟王厉预想的画面完全不同,他对上对方那对血丝裹缠的眼珠子,恍然大悟:“要遭,这次前戏太过头了!”
王厉左躲右闪,却始终逃不脱镰刀的笼罩范围,耕锄刀的攻击距离太长了啊,很快,他肩膀,胸口便被割出一道道狰狞的血口子。
王厉狠咬下牙,猛然将灵力灌涌至左臂,瞬即就见他整条左臂仿佛被迅速脱水,风干枯化成树根状,呈老树韧皮的铁褐色。
王厉脚下止步,忽地不退反进,左臂高扬撞向耕锄刀。
霎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耕锄刀硬生生卡在“树根”中,一片硬皮木屑掉落在地上。
王厉用永远枯化一条手臂的代价,止住了丧魂七刀的索命,他神色怨毒至极,右手趁这空隙,从储物袋一摸一抬。
刚抬一半!
就听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怒吼,面前的灵植夫宛如受了莫大刺激似的,发疯似的虎扑上来。
“抬手,给我死啊——”
方正近距离怒吼,唾沫星子糊了劫修一脸,只见他当即弃刀,五指攥爪,悍然抓向劫修的肩膀。
宛如五根吊钩扎入棉布,毫不费力的往下一扯,王厉便惊骇欲绝的看见,四根混着血沫的“白肉条子”顺着那五条指尖缝隙淌了出来。
从上至下,喷溅的鲜血黏着碎肉落在半抬的小手臂上,和白森森脱肉的骨头,交相呼应般映入王厉的眼里。
他甚至第一时间都未觉到痛,只绝望的发现自己半抬的手臂软绵绵的回落下去,五根指头不受控制的松开,激发一半的符箓脱手掉在地上没了动静。
只剩下骨架子的手臂是动不了的,绞碎的神经残渣还在方正的指甲缝里呢,除非,王厉能把自己转化成骷髅兵。
这个浅显的道理,王厉也明白,他绝望而惊恐的看着方正,脑壳里只剩下“粗鄙的体修”五个字。
方正尤不放心,五指依旧如铁箍般死死锁住王厉的手臂,一拧一扯,暴洒鲜血中,只剩下“噗噗噗”的声音连绵不绝。
半晌,
方正气喘吁吁地收腿而立。
一具残破的满是血窟窿的尸体躺在地上,脑袋侧歪死不瞑目,旁边是一根没有几两肉的骷髅臂。
……
“太尼玛凶残了吧!”
远处躲藏的黑暗中,几个劫修眼睁睁目睹了同伴被活生生虐杀至死的血腥场面,饶是以他们的作恶多端,心头也止不住冒出丝丝凉意。
“王厉那个蠢货,我早就提醒过他,把杀人当游戏玩,迟早得把自己的命玩进去。”一个阴仄仄的声音冷笑着。
“这次倒也不全怪王厉,谁能猜到一个傻不拉几,每天就知道除草耕地的灵植夫,竟然还会是个炼体修士呢?”
说话的人摘掉鬼脸面具,憨厚的面容上是一对阴毒的眸子,他幽幽叹气道,
“虽然大家都说修仙道途上,炼体属于最粗鄙下乘的路子,而体修也通常表现得行为粗鲁,脑子憨蠢,但,同样谁也不能否认,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一旦被体修近身,任你有千般手段,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王厉刚才不是错在敲门敲太久,而是错在,他不该进那间屋子,错在那个灵植夫隐藏的太深了。”
众劫修互相看了一眼,俱都称赞老大说的有道理。
然后,一个劫修出声问道:“咱们要给王厉报仇吗?”
没人吭声,众劫修面面相觑,他们自问一起围杀上去,那个体修自然必死无疑,但,王厉那凄惨的“碎尸”着实让人瘆得慌,以那体修表现出的凶残与疯狂,保不齐就会有人被临死反扑的体修拉去当垫背的。
“那个人在碎碎念什么呢,老三你懂唇语你读一下。”劫修老大指向血案现场的方向。
那里,方正一脸血还没擦干,正蹲在王厉的尸体跟前,一边摸尸一边自言自语的嘴里嘀咕个不停。
劫修老三瞪大眼睛望去,不太确信的嗫嚅道:“好像是在说什么[挂个机]一睁眼,[开挂]才开始,中道崩殂之类的,我完全不理解他说的是啥,就听懂了最后一点儿,是说王厉死的太便宜了,应该被抽魂炼尸裱起来做纪念之类的。”
“娘希匹,炼体的果然脑子都是疯的,惹不起啊。” 一众劫修心底打鼓,不约而同都熄灭了给王厉报仇的念头。
“仇还是要报的!”劫修老大狞笑一声,硬气道,“但王厉的死,归根结底是有人故意欺骗了咱们呐!”
话音突然一转,劫修老大扭头看向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人影,阴森森道:“是你隐瞒了那个灵植夫是体修的消息,才害得我兄弟丧命了,你说对吧?”
蜷缩的人影惊恐的仰头,月光下露出的面容赫然正是前几日“不告而别”的田崎,他瑟瑟发抖道:“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有骗你们,方正他怎么会是个体修呢,他怎么能…..”
咔嚓!
喉骨被拧断发出漏气声,田崎绝望地栽倒在地上,临死前还望向农舍的方向,他是真的不明白,每天跟他们一起耕地,除草,杀虫的灵植夫方正,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体修了呢?
“老大说得对,都怪这个阴险的灵植夫,就应该让他去给王厉陪葬。”一众劫修哈哈大笑着,被老大的睿智所深深折服。
……
同时间,
一行提示字幕浮现在方正眼前——[你完成了修仙首杀!]
[你全程打断了对方的施法前摇,并手段极为残忍的杀害了劫修王厉,无形中震慑了黑暗中窥探的不轨之徒。]
[你被冠上了粗鄙的体修的恶名!]
“隐藏在暗处的劫修应该都走了!”方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狐疑地挑了下眉头,“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有点熟悉啊。”
方正没太多想,劫后余生的后怕过去之后,取而代之涌上心头的就是满满的收获感了。
简而言之,
该摸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