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胆小鬼的自述
这是覃欢第一次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
甚至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剖析自己的伤痕。
“在我刚出车祸的时候,我痛恨世上的一切,痛恨所有人,把别人的关心当怜悯,放着自己高高的自尊,让自己困在原地,不敢去探索,不敢去争取,但是最后我包揽了更多的恐惧,这些心理暗示让我越来越像一个胆小鬼,被封闭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后来我好不容易想要突破自己,却遇到了很多的艰难。我经历了很多事情,看到了很多我以前看不到的部分,年少的时候我们了许多的被救赎的故事,后来我确定了,救赎是存在的,所谓的救赎不是在逆境中躺平受挫就会有人来拯救你的,救赎往往是在绝境中挣扎不认输向前时有人顺带拉了自己一把,永远不要渴望有一个人从天而降只为了救你而来,救赎确实存在,救赎就是在逆流中那个不放弃不服输的自己。在规则之内的人也许能够通过遵循规则而获得成功,但是在规则之外的我们需要打破规则来建立新的平衡准则,这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释然的,因为我争取过并为之努力过了。”
网评1:对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准则不应该通过人性的考量之后再实行吗?
网评2:普通人在时代的洪流中都是如此的困难,更何况他们。
网评3:二楼的也不必把他们当作弱势群体,如果大家一直强调他们是弱势群体,那后面大家更不敢用他们了。
网评4:我同意三楼的说法,大家应该强调制度规则的灵活性,而不是一味的觉得他们是弱势的一方进行辩驳。
网评5: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就她自己而言她已经争取过了突破了自己,这就是胜利本身了。
网评6:五楼说的正确吗?一个人难道真的情绪抒发了就可以,就算不得到也没有关系吗?我不认同,又或许我道行不够,我只希望她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仅此而已。
覃欢在小学的时候看到了老旧的学校围墙上面写着:思想决定行为,行为成就习惯,习惯养成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覃欢那时候一知半解,后来经历重重磨难,反思过来赶紧去查才知道是出自杰克.霍吉的(习惯的力量)这一书。
给一个饱读自尊教育的残疾人让座他是不愿接受的,他们接受着社会不公的待遇。明明很不公、却想要别人能平等用这种“不公”来对待他,似乎想在这种不公上面开出花来才能证明自己的健全,没有同情,没有恩惠,只提想要公平而已,不公平就是最大的公平。
一个倔人、一个犟人,但是,这是正确的吗?一个正常人况且想走捷径,不然都寸步难行,可想而知一个残疾人”,人生在世,没有绝对的公平,有的人一出生就已经顺利起跑,而有的人一出生就被折断了双翼,或许我们应说做的是利用自己的“特性”让自己到达终点。社会是一个大染缸,不是公堂和法院,没有裁判,更没有起跑的枪声,一切都是自己来把握,这个赛道在心,修心是人生开跑的第一步,这一步如果迟迟不来,那积极向上的生活,人身上原始的生命力就会被消耗殆尽,因为这决定了一个人如何看待问题的,一个人怎样看待一个问题就会成为怎样的人,就会成就同等的人生。
后来有相关机构找到覃欢,希望她能够入职,但是覃欢放弃了,她不是惺惺作态,更像是替曾经的自己说的,回应过去的,关于焦虑,关于懦弱,关于破碎,关于重建。
一个不健康的人不上进就是自甘堕落,上进成功又被健康来说事世上如意的事从来没有两件苦中作乐,事与愿违,玻璃渣里找糖吃才是常事常态。如果她能养活自己,不求人就已经很好,但人往往着眼于顶,看着自己还没有的东西,而远远忽略了自己已经拥有的,什么是事业呢?不是人人都有事业心的,有事业心固然是好,但我想更多的人是想在空间里享受自己的小确幸吧!
虽然采访的时候覃昶以及蒋秀竹都在旁边,回过头来看还是觉得心酸。
反观自己的女儿反而很冷静,把一切的都抛说出来,前所未有的坦诚。
在一切的归属之中,她好像不害怕了,以前的她是多么的在乎自己啊,有点近乎完美主义了,于是纠结痛苦随之而来。
覃昶和蒋秀竹想过,覃晓应该会大哭,会偏执,偏偏发生了他们最意想不到的冷静自持。
岑奕洲没有多说其他,第一时间赶到了青环小镇。
“嗨!好久不见!”
“你这么在这里的,你不是应该在读研究生吗?”
“学生也可以放假请假啊!”
现在正值4月。那颗槐花树开了,引来了许多蜂蜜的,嗡嗡作响。
好看的景致不仅仅是招人喜爱,更是招小朋友喜爱,招小动物喜爱。
小旭阳就在边上收集了一大堆的槐花,而后散在树下打盹的小白狗身上。
小狗接受到了来自人类幼崽的善意,蹦着起身围着小旭阳转,小尾巴摇得可欢了。
毕竟同龄人相遇是不容易的,小旭阳是不容易的,已经快过了无忧无虑的年纪,该是上学去了,也该尝尝社会的险恶了。
羡煞旁人,不管是什么东西,似乎和小沾上关系都会变得莫名可爱。
覃欢极度的不适应,岑奕洲眼中的欣喜就快要透出双眸,自己的眼眶就快湿润了。
明明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转过眼神,覃欢突然开口:“这就是我当年出车祸的地方。”
不过那时候这棵树上的花已经谢了,全是绿叶。
听到这句话之后岑奕洲已经完全确定了。
她回来了。覃欢回来了。
岑奕洲故作轻松:“那边好玩吗?”
“不好玩。”
“为什么?”
“那里的你根本都不带理我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真的!“
“那你要相信, 他绝对不是我。”
“我知道的,那覃晓呢?”一开口覃欢就觉得自己失言了。
但是岑奕洲却是仔细解释:“我还是分得清谁是谁的。”
“但是我在那边的时候一直想要变成别人。”
“这不是你的错。”余下的话,岑奕洲没有说完。
其实覃欢有千万种方法避开回来的。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面对自己的人生。
夙兴夜寐,无数次的夜晚,战战兢兢,偷来的人生始终不是自己的。
人生的突破,可能真的就是自我突破。如果精神没有解放,那么躯体在任何地方都是束缚。
覃欢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回归到了自己出车祸的场景。
每一个人在学习当中都会学到生老病死。但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要跨过去是多么的困难。
两个人的默契。
岑奕洲没有反问,只是一直处于倾听的状态,而覃欢说了关于自己。其中的挣扎,自卑,自傲,自负。
曾经风雨种种,但如今都变成了过眼云烟。事情过去了,但是心却一直留在那里。就好像一个走丢的小孩一样。下了公交车,公交车已经远走,而小孩还停留在原地。
关于不愿意长大,还是不能长大,还是不敢长大?
有人在那里相谈甚欢的时候,突然看到覃昶从远处走过来。
覃昶只是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回家去了。在身边带上了小旭阳。
初中以前覃欢是活泼明朗的女孩子,一时之间车祸横生,截肢让她元气大伤,倔强的让人心疼,不麻烦别人是她对自己的警告,也是对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的保护。
假装心里没事,其实已经是满目疮痍,身体的疼痛和尊严的丢失让她本来的自信,取而代之的是敏感,知进退以及及时止损,本来就遭遇重创的她在面对舒杰的态度时彻底失望,未出土的青涩情感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截肢后的她更加看到了人性的恶,邻居的嘲讽讥言,社会对她的“可怜”和“歧视”,好像一个人截肢了就是废人了一般,当身体不再康健,你的努力和成功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一种“励志”,不是自己自觉和自律的结果,而是“被逼”的,被现实逼的。
她发现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她各种鼓励和激励,好像一个身体残缺的人是不允许懈怠的,一旦有了就会被扣上“堕落和不上进”的标签。
于是她疏远了舒杰,放弃了所谓的“少年”。
舒杰:“覃晓,我觉得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开朗活泼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是你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覃欢:“舒杰,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以为你就是原来的你了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人总要成长的,不是吗?”。
覃欢:“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的,不要把自己憋坏了”。
覃欢:“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知道一觉醒来少了几乎半条腿是什么感觉吗?”
舒杰:“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的问题其实并不严重,希望你不要自我放弃”。
覃欢:“谢谢,我会的,其他坏学生可以旷课罢课,我只是想休息一下不可以吗?”,覃欢一句话把舒杰噎到了。
覃欢从来都想的是,爱她的人,应该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他应该懂得常人不懂的不,但是人性使然,一个内心强大的人看得上这样脆弱的她吗?
风雨多大,只有没伞,没屋檐躲的人才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己,没有感同身受 只有强大自己,一切才能印刀而解凡事,不要总想着靠别人,哪里来哪么多的别人,于是越来越冷漠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被别人麻烦,各过人生,不是更好。
在无数个自我纠结和反思的黑夜里,覃欢无数次想着自己应该是会孤独终老的。无尽的黑夜,仿佛看不见曙光。消极的态度让覃欢不敢靠近人性。
舒杰就是前车之鉴。
一段伴有残疾的爱情注定是双向的考验。讨厌这个有缺点的人,是否有强大的内心去接受别人的喜欢。,同时也考验这个健全的人儿是否愿意承担。爱人的缺点而去面对他人的疑惑的眼光。
只看到岑奕洲现在的状态。覃欢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害怕花凋落,而就阻止花开,显然是一套错误的理论。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人们更加学会了要积极的面对和沟通。
或许是因为生活本就困难重重,所以大家都向往那些积极乐观的人,小太阳一般的人儿,只是看见他就能让人心头暖洋洋的。
在这人人都丧的年岁里,岑奕洲成了覃欢的光。
他不是悲观不前,也会吐槽鄙视,但是却能积极的应对每天的吵闹。
在浮华中游走却又能保守本心,这样的岑奕洲让覃欢走出了悲观的自我世界,从而迈向了新的人生征程。
岑奕洲化学很好,还记得上高三的时候,覃欢每每都会请教华亭,坐着的覃欢突然对上岑奕洲的眼睛,那是一双可以看穿李映雪内心的眼睛,在华亭的目光下李映雪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就像熟透的红苹果挂在双颊。
单纯幼小的心灵没有过多的渲染,男生直言,言道你做你自己的题呀,脸红什么,李映雪更加无地自容了于是把头钻进了课桌佯装找橡皮檫。
最后是怎么收尾的覃欢,是男孩看到女孩还是收不住泛红的脸颊,于是默默的转过身去。
给覃欢留下来足够多的自我整理的时间。
岑奕洲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稳,他几乎能接收到所有人的负面情绪,并及时的转化为积极情绪。
这就是岑奕洲,强大又冷静的他。
不阿谀奉承,但也不会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