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睡梦中，突然翻了个身，感觉有点不对。
左菁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师父呢？我一直紧紧抱着的师父呢？
本来应该一起躺在床上的师父，这时候却突然不见了。左菁那极具发散性的思维，瞬间便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难道她记忆中的师父出关了，只是昨晚的一个梦？不应该啊，就算师父没出关，现在的自己，也应该是待在噬灵珠里，而不是躺在床上，难道封印自己这件事，也是个梦？
只是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左菁就已经快要否定自己那几百年的记忆了。
如果再不做出阻止的话，就凭现在这心智丧失的状态，左菁把记忆中发生的一切，包括现在躺在床上这件事，都怀疑是自己当年被遗弃在仙坠峰上，临死之前的一场大梦，也不是不可能。
左道刚走到房间门口，便看到自己的徒儿，就像是突然发病了一样，在床上疯狂打滚。
有点丢人，有点头痛，不自主地，左道扶起了额头。
犹豫了一会，还是轻咳了一声，他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即使是最普通的轻咳声，里面也蕴含了足以触及灵魂的力量。原本沉溺在自己胡思乱想中的左菁，瞬间恢复了清醒，翻滚的身体也停了下来，猛地坐起。
左菁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师父，一个飞扑便冲了过去。
这次的左道，可不会任由她耍小性子了。直接微微侧身，单手伸出，轻松便拿捏住了左菁的后脖颈。
“好好解释一下吧，外面的阵法，是什么情况。”
其实，左道和左菁师徒二人，相处了足足有数百年的时间，平时的他，都是极随和的样子，即使是像现在这种程度的严肃，都并不很多见。
只要师父一开口，左菁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外面的阵法这种事情，实打实的证据就放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否认的可能性。左菁只能试图动用起她为数不多的智慧，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师父你闭关之后，徒儿我又不懂阵法这种东西。当时那位前辈设计的阵法，本来就是最高深莫测的那种，徒儿实在是弄不明白啊。”
对嘛，一点都不懂的话，我又能怎么办！而且没记错的话，师父对阵法，也不是很了解，他怕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左菁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理由，简直是太棒了。
“可是，维护这个阵法，不需要你能弄明白吧。当时曦月把所有事情弄好之后特意说明了，你只需神识探索过去，哪里松动了，过去加固一下就行。”
哼，曦月！明明是叫钟曦月，怎么能省掉一个钟字呢！叫得可真亲密啊。
昨天晚上，咬牙切齿的，还是那躺在隔壁的卫萱萱，现在就已经换成了，昨晚还是人生赢家的左菁。不过表面上，她还是眨巴着大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是这样的吗？”一边说着，左菁还挠了挠头。
“是这样的吗？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当时可是和你强调了好几遍，你也在我面前做了保证的。”
左道看着徒儿的这个态度，就更加不高兴了。愤怒的情绪，快要从他的声音里溢出了。
那么，左菁自己记得维护阵法这件事吗？其实，作为师父最后的时间里吩咐的事情，她肯定是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去做呢？倒也不是因为懒惰。
在当时，毕竟是好友左道特意上门请求帮助，钟曦月确实，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这守护阵法，效果显著且维护简单，只要是能够控制灵力的人，只是每次维护后效果的持续时间长短不同，并不会出现看不懂阵法，或者维护起来太困难的情况。
简单又易懂，效果还好。这种好东西不好好利用，要不是蠢，要不就是另有原因。懒惰，最多也就只是表面的借口。毕竟这玩意，其实并不需要多勤快。
确实，左菁实际上，只不过是当时看钟曦月不顺眼，恨屋及乌之下，怎么都不肯去管钟曦月留下的阵法罢了。但这种事情，她又怎么会说出口呢。
对，她就是懒！
“钟曦月前辈那么厉害，她设计的阵法，自然是世间顶流。我一开始看着这玩意也没什么问题，就没去管。后面过了一两百年就忘记了这事。等再记起来，就是几百年以后了，我也就懒得管了。”
左菁低着个头，默默搓着自己的小手。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似乎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只要她积极承认错误，不管什么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这次，却有点不一样。
毕竟在左道眼里，自己这不争气的徒儿，也是别人的前辈了，也该有点作为前辈的责任心。
“你知不知道，我出关的时候，有几个外人偷偷摸进了这里？如果当时我不在的话，你宗门里这几位，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人绑走了都有可能。”
虽然当时那几个小屁孩，左道自己完全没放在眼里。但如果光凭宗门里当时四位的实力，怕是真的会应付不了。如果阵法正常运行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想到此处，看着被捏在手里左菁的后脑勺，左道是越发恨铁不成钢，一巴掌就拍到了左菁的后脑勺
“有这事吗？”左菁双手抱头，一边出声询问。
虽然卓清繁看情况不对，一直躲在旁边没敢露头。左菁也还是知道，边上站着个人的。
和之前的嬉皮笑脸，和现在动作上抱着脑袋的滑稽样，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此时左菁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清脆，多了一分沉稳，气势上，也终于有了作为一名天尊境巅峰强者的感觉。
卓清繁还是保持着有问有答的铁律，左菁一提问，她立马就把当时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
“老师祖，确实是这样的。
当时我们四人都在石壁前等候，突然之间，有一人的速度很快，冲了出来。以宗主的实力，最开始的时候，都没能反应过来。后面跟着的几位，虽然没机会出手，但是凭我的感觉，他们中的每一位，在实力上，比起副宗主和长老，应该还是要强一些的。只凭我们四人，确实对抗不了。”
居然有人敢在师父出关的时候闹事？虽然看结果，应该没什么影响，但是，左菁对这种事，是完全没有丝毫，忍耐的限度的。
这个时候，和钟曦月相关的事情，虽然一直让左菁不爽，但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她，得积极承认错误，让师父别盯着自己，然后再找机会把卓清繁说的事情，稍微去算一下账。
“师父我知道错了，以后我肯定会认真负责，把你吩咐的事情，全都办得妥妥的。至于阵法的事情，虽然问题积累的有点大，后面我也会尽力去修复的。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先去看看外面的阵法，具体是什么样子了。”
自己的徒儿认罪态度良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居然还一副现在就去处理问题的样子，这可并不多见。
虽然对左菁的话并不完全信任，但是作为师父的左道，对徒儿的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顺势便把捏住左菁的手，一把松开。
不像之前每次糊弄过去之后就开始找地方偷懒，左菁双脚一落地，居然直接往外面跑去，一副真的要去检查阵法的样子。
就在这时，左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说呢，一把扯住了左菁：
“我看你门下这几个人，灵力状态都有些过于松散了。我教你的闭灵之术，你是不是没传下去啊。如果自一开始修炼生息诀，就配合闭灵之术一起，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很简单，左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是不是忘了？”
“是。”
果然，虽然这个直截了当的“是”，听得左道有点莫名火大，他也没什么办法：“待会等大家都醒了，我再教一遍吧。”
突然凑上前来，狠狠地亲了左道一口：“还是师父你对我最好了，这次我肯定好好学，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了。”说完扭头便跑了。
看着左菁远去的背影。左道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他拿自己这个徒儿，还真没什么办法。
一直在旁边当观众的卓清繁，现在多少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她当年加入旁门之后，左菁没多久就沉睡了，所以在卓清繁的记忆里，这位老师祖，并没能留下多少具体的印象。
她也只是一直听另外几位说，旁门的这位老师祖，平日里有些不靠谱。
但在卓清繁的认知里，左菁应该是身为顶尖强者的那种行事随心所欲型的不靠谱，而不是像刚才那种，就像是个天天只会和师父撒娇的小姑娘一样。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卓清繁也不由得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