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阿尔忒弥斯在挂毯前来回走动时,西奥多是不解的,但在看到阿尔忒弥斯第三次走过那面墙,墙上缓缓出现了一道光滑的大门时,西奥多微微地挑了挑眉。
阿尔忒弥斯推开门,回身微微一笑,“进来吧,小朵。”
阿尔忒弥斯很满意房间里的陈设,空间很大,也有足够多的坩埚和仪器设备。
“这里是有求必应屋,像我刚刚那样想着自己想要的房间,然后在挂毯前来回走上三遍,就能找到入口。”
阿尔忒弥斯挥了挥魔杖,引燃了坩埚下面的小火苗,“我需要在这里做一些特别的实验。”
西奥多明白阿尔忒弥斯的言外之意,她需要他的帮助,那么当下这个实验就是不能为人所知的。
所以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阿尔忒弥斯在制作魔药时,她的每一步操作都显得格外精细,灵巧跃动的指尖像是在跳舞,让人意炫神迷,以至于她突然地将一大把金合欢扔进坩埚里时,西奥多甚至微微一愣。
坩埚滋滋作响,而阿尔忒弥斯不为所动,甚至还在持续不断的增添着火力。
西奥多微蹙着眉,阿尔忒弥斯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冒险了,他从袍子里抽出了魔杖。
阿尔忒弥斯的想法向来都是随心且跳脱的,他不会试图干扰她骤变的思绪和行动,但他会保护好她。
很幸运,坩埚承受住了这一次的考验,但锅里浅蓝色的药液里掺杂着沉沉浮浮的青黑色杂质(博落回枝干碎片),经过一道过滤的程序后,阿尔忒弥斯把它们分装好了。
“不用担心我之后的状况,等我醒过来就好。”阿尔忒弥斯将手中还未收起来的最后一瓶魔药一饮而尽,速度快得西奥多来不及阻止。
西奥多瞳孔微缩,他上前一步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孩,阿尔忒弥斯陷入了昏迷。
此时的阿尔忒弥斯已经进入了奇妙的意识世界,高悬着的默默孤洁的月亮之下,女孩默默地走在冬天瘦落的铺满落叶的森林小径上,身边跟着一头漂亮的小鹿,静谧柔和的月光拂过鹿角,也亲吻着女孩的脸庞。
那女孩心口却如坠寒窟般地冰凉,蓊润的雾气黏腻地沾在人身上,大雾深处,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她,女孩努力地向前走着,她想要走出这片痛苦荒芜之地,身边的小鹿也努力地跟着她。
可是她们好像都被困住了,困在了这个诡谲的地方,这个衰败的世界。
西奥多皱着眉为阿尔忒弥斯擦去脸上的薄汗,她现在的状态显得极为地不安稳,像是盛着鲜花的脆弱瓷器,摇摇欲坠,仿佛无形之中快被一些东西摧毁。
但阿尔忒弥斯很快地就从这种状态中挣脱了出来,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也有一滴晶莹剔透的银蓝色液体从眼角坠落。
阿尔忒弥斯及时地用细颈小瓶接住了它,这是很特别的东西,可不能弄丢了。
记录着预知梦的记忆的眼泪,是她目前为止最需要的东西。
西奥多看着阿尔忒弥斯的眼神却很严肃,这让阿尔忒弥斯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对方的眼睛。
“不可以用这么严肃的眼神看着我。”
西奥多无奈地把她的手拉下来,“阿尔忒弥斯,至少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我很担心你。”
“我不想被唐朝的秘密困住,比起用这样的钝刀日复一日地凌迟我,我宁愿自己去看我的过去与未来。”
阿尔忒弥斯微微地抿了抿唇,她不愿意为难别人,可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获得答案。
这种利用魔药窥探未来的方法是她从唐朝的日记本里偷学来的。
“我想斯内普教授把这个秘密的地方告诉你,并不是为了让你沉溺于开解你的身世之谜。”西奥多冷静地说道。
西奥多很清楚阿尔忒弥斯的野心,他也看到猫头鹰给她带来的东西被她藏了起来,随后她就去了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或许她正在制作什么会对巫师界产生重要影响的魔药。
而斯内普教授会把这个地方告知她,也是为了这个新魔药,但绝对不是为了让她在自己身上做什么危险的实验。
“刚刚炼制的魔药拿给我吧,我想有必要监督你的服用频次,博落回有毒性,剂量大了可不行。”
阿尔忒弥斯无奈地把那几瓶魔药重新拿了出来,然后看着西奥多把它们收捡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
“是快十二岁的小孩。”
阿尔忒弥斯没忍住捏了捏西奥多的脸,“装什么成熟,我可是比你大了几个月的姐姐。”
西奥多无可奈何地任由阿尔忒弥斯在他脸上作乱:“三个月而已。”
阿尔忒弥斯没有理会他的反驳,她说:“我正在创制一种崭新的血脉提纯药剂,给血咒兽人使用的,可以解决她们身上的诅咒,并让她们变得更加强大。”
“你想拉拢格林格拉斯家族?”西奥多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达芙妮的妹妹——阿斯托利亚,她就是那个不幸地遗传了家族血液病的人。
“当然。”
阿尔忒弥斯轻易地就吐露了真相,又或许她从来不觉得需要在西奥多面前避讳。西奥多是她完全信任的朋友。
“那你的研究进度呢?”
“至少百分之八十了,还有一些小缺陷亟待完善,已经快了。”阿尔忒弥斯轻轻地转动着手上的银戒,她的眼神在阴暗空旷的房间里亮的惊人。
“不过我的目的可不仅限于此,我还构思了很多特别的小玩意儿,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起把它们制作出来。”阿尔忒弥斯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西奥多,她在上面写了很多关于新型的魔药的制作方法。
“你这是在触动其他纯血贵族的利益,他们可能会对你群起而攻之,你最好冷静一下。”西奥多合上笔记本,他克制地说道。
阿尔忒弥斯不愧天才之名,她研究的每一种魔药流出去,都有可能引起巫师界的动荡,但如果这些魔药都是同一个人创制的,那么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可不玩什么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鬼把戏,如果这个狗屁世界为难我,那我就把它搅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宁。”阿尔忒弥斯的眼神显得格外轻蔑而又冷漠。
纯血家族?他们最害怕的是什么呢?是混血种和麻瓜种比他们优秀吗?当然不是,他们害怕的其实是特权的丢失。
阿尔忒弥斯想要推动魔药改革,其实就是在触动这些纯血家族的利益。
“人的天赋和才能本来就不是平等的,如果这个社会容不下天才,也不能提供给我足够我发挥的土壤,那就证明它需要被推翻了。”
“规则是可以改变的,我就是那个重新定义规则和发牌的人。”
“他们想要把我视作靶心,也要看看自己的能力够不够。”
“那些能力不配位的纯血家族,早就应该下台了。”
“所以说这是勇敢者的游戏,西奥多,我很期待你站在我身边。”阿尔忒弥斯直视着西奥多的眼睛,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中带着明显的蛊惑。
西奥多沉默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阿尔忒弥斯,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我当然知道,”阿尔忒弥斯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西奥多永远是我最信任的人。”
“成为我的臂膀吧,我很需要你。”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阿尔忒弥斯,但我也需要你一直站在我身边。”
“我以为这个话题我们早就探讨过了,我说过,我会永远选择西奥多。”
阿尔忒弥斯脸上的笑容犹如掺了蜜糖,让人甘之如饴,西奥多沉默着抬起手抚摸着阿尔忒弥斯柔软的黑发。
然后阿尔忒弥斯听见西奥多的喟叹:“真是狡猾的回答。”
西奥多一直很清醒,他也明白阿尔忒弥斯的言外之意,但他就是这样清醒地沉沦了。
1、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报之以歌。——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