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忠平却也不解,道:“那你为何……为何非要到这般地步才杀了我?”
风流苦笑了下,笑容之中,却有着一丝的忧伤,接着道:“早晚要杀你,杀了你,这边关的大军谁来统领呢,敌人趁机杀了过来怎么办,还有,你的死,要有价值才对。”
接着风流说出了他的计划,汪忠平听闻之后,呆了半晌,这才道:“好……你好毒的计策,好狠的心。”
风流道:“好了,你都知道了,死而无憾了吧。”说着时,缓缓站起了身。
汪忠平面露恐惧之色,却是右手忙摁向床角的方向。风流冷哼一声,不待他出手,他手中也不知道哪里取来了一柄短剑,一道寒芒划过,汪忠平手臂登时断了下去。
汪忠平疼痛之下,待要大呼,却忽然喉咙之间一凉,喉管已被划破,便再也发不出话语。
风流手起剑落,将汪忠平头颅切了下来,接着短剑划破棉被,用棉花将这颗头颅脖颈处的血迹吸干,然后将头颅装入了木匣子。
做好了这一切,风流摸索到了床角落里的机关,用力一扳,床板翻动,汪忠平的尸身便落了下去。
风流虽然不知道这床有机关,但看了汪忠平适才的动作,也猜出了大概,汪忠平的手虽然不慢,自然快不过他。
风流出了汪府,出了城,用亮银枪挑着了汪忠平的头颅,拍马向着西北方向的米城而去。
他甚至不曾换下来自己的这一身喜服。
从此江湖之中,便流传着各类的传说,有说逍遥四客的风流书生是个叛国之贼,为了抢夺军饷,屠杀边关守将,然后叛逃敌国。有的说他和边关大将争抢一个女子,争风吃醋不成,大打出手,杀了我方大将,投降敌军的。甚至有人说他,为了博取功名,将妻子献给了大将军的。
总而言之,风流书生便是一个狼心狗肺,屠杀忠良,十恶不赦的叛国之贼,武林的败类。
无所谓了。
而这延州城,随着汪忠平伏诛,一时群龙无首,敌方大军压境,钟锷又身陷囹圄,便由阿云暗处活动,高延等西大营几位文武官员出面做了主,将钟锷先放了出来,主持大局。
及至后来,一众官员飞书奏于官家,官家大惊之余,思虑沈科此时正好在这延州,此人办事又稳妥,便由沈科担任这鄘延路经略安抚正使,并钟锷将功赎罪,与沈科一同抵御敌军。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而风流诛杀了汪忠平,挑了汪忠平的首级,一路向着西北,弃城而去。越往西北,越是荒凉,气温也更冷了几分,天亮时分,风流终于到了米城。这里是敌国的军事要塞,也是令戒恶十万大军的驻守之所在。
米城守军远远的便看到了风流,彼时城门尚未开启,但见风流只身一人一骑,便弯弓搭箭,瞄向了风流,待他走到了城门近处,这才喝止道:“你是什么人,哪里来的新郎官,来咱们这里作甚?”
风流抬头望着城门楼上的士卒,高声道:“我从延州而来,要送你们将军一份大礼。”说着时,风流晃了晃亮银枪挑着的木箱子。
有个守卫头目发了话,道:“是什么东西?东西可以拿过来,人却不可进去。”说着时,从城门楼垂下来一段绳子,又高声道:“把你的兵器和箱子一并拴好送上来,然后等我们将军发落。”
风流无奈,道:“好吧,但我事先告诉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一颗人头,别吓着你们将军了,是延州城统帅汪忠平的首级。”
守卫将信将疑,将木箱子拉了上去,打开看了看,果然是一颗头颅,他未曾见过汪忠平,倒不认得,也不知道真假,便道:“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有假,饶不了你。”
风流苦笑道:“我本是新郎官,此时不入洞房,大老远来送一颗假头颅做什么。你们快去吧,我还没吃早饭,你们大将军看了我的礼物,少不得好生招待我一番。”
守卫便带了木箱子去见这米城守将令戒恶了,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回到城头,将城门开了一线,道:“进来吧!”
风流大喜,知道令戒恶已认出了这首级,这回还不将自己好生请进城来?然而风流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刚迈进了城门,便有一团绳索捆向了自己,身边一人喝道:“捆起来。”
守城门的这些不过寻常士卒,以风流之能,这绳索按理说自然捆不住风流的,可他却并没有躲开,而是任凭被几个士卒给牢牢捆缚起来,接着被人牵着走向了米城守将令戒恶的大营。
到了大营,只见这大营内的装饰,与延州东西两处军大营颇为不同,营帐内多用兽皮装饰,更有一个蛮牛头,带着角,挂在一边。
大营内居中的一张虎皮锦凳上,此刻靠坐着一个黑袍大汉,正是那日在阵前遇到的敌将令戒恶。
离得近了,只见他身材高大,面目粗豪,胡须浓密,鼻梁高耸,眉骨也高突,与中原人物外貌迥异。
在他身边,摆着一大盘熟牛羊肉,一坛酒,酒坛旁边,就放着风流适才送过来的木盒。此时令戒恶左手正举起了一杯酒,右手拿着小刀扎了一块肉,在吃着。
随着风流过来,刚走到了令戒恶五六步开外,斜下里便有一记棍棒扫来,正打在了风流腿窝里。风流登时站立不稳,跌跪了下去,但他随即站起了身,昂首挺胸,看着令戒恶,不怒亦不笑。
虽然双手被捆缚在后背上,但这一记闷棍,他自然也能够轻易跃起躲开的,但他也是没有躲避。
一旁的士卒还要再把他打跪下去,这时候令戒恶将酒碗重重的放在案子上,摆摆手,道:“好了,别费事了。”接着瞪大了眼睛看着风流,“说吧,你想来干什么?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姓何的,你害死了我不少将士,还胆敢来此?”
风流摆摆手,道:“两军相争,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