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亮不久,阿云早早的便起来了,打扫了庭院,又把水缸里挑满了水,忙完了之后,又不知道哪里取了一段黄杨木,坐在庭前用小刀在雕刻。便是吃早饭时,阿云也是一言不发,直到吃完了饭,这才道:“我去山庄里走走。”
柳芊芊点了点头,她要去学堂教孩子们读书。风流本想去钓鱼,被小柔拉着去地里去栽种青菜。
阿云则一个人在庄子里转悠了半圈,路过铁匠铺的时候,阿云停下来,挑了一把趁手的单刀。铁匠铺自然也是不收钱的,老铁匠看了看阿云背后的单刀,开了口道:“远方来的客人,这山庄里店铺都是不要钱的,不过你背后不是有一柄单刀了吗?”言外之意是这山庄的东西虽然不要钱,可也不能浪费资源的。
阿云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我这是口削铁如泥的宝刀,平常与人演练切磋,反而多有不便,难免损伤了别人兵器,或者伤了人更是不好。”说着时,抽出了背后宝刀,对着铁匠铺角落里的一块边角废铁,轻轻一斫,废铁便被切开两段。
老铁匠看着阿云手中的宝刀,微微赞许地点头,眼神中似有异样的感觉,只是笑了笑,道:“好锋利的宝刀——原来如此,朋友请自便。”
阿云便带着那柄单刀离开了,然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面前。
这户人家和柳庄主家隔了一道街,房子格局却差不多,只是多了两间瓦房,想必是住的人多了些——阿云早已打听过了,这是郭二庄主的家。
阿云伫立在院落的门前,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过往的行人有的和他打着招呼,阿云也只是点头,并不答话。
终于,郭子枫迈出院门的时候,看到了伫立在面前不远处的阿云。看阿云的神色举动,便是在等他。
郭子枫开了口,道:“是你?”
他认得阿云,也知道他是那个从瀑布上跌落下来,还跌伤了脑袋,被孙爷爷救治了回来,却失忆的外来人。
他甚至得知,这个外来人和柳芊芊近来走得很近,这是令他很不愉快的事情。
阿云缓缓开了口,道:“是我。”
郭子枫挑了挑眉头,道:“找我有事?”
阿云道:“是。”
郭子枫还未接话,阿云先开了口,因为他不想啰嗦,道:“我来劝你,还有郭二庄主,芊芊姑娘的婚约,还需从长计议。”
阿云没有直接说“取消”,而是“从长计议”,那已经是给足了郭二庄主面子,毕竟在这绿柳山庄,是他们的地盘,自己只是外来人,还轮不到自己教他们做事情。
郭子枫闻言,不禁笑出声来,道:“有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算哪个?在这山庄里不过是个外人,郭柳两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呢。”他一边笑着,又道:“是芊芊妹妹让你来的?”
阿云摇头,道:“不是。我虽是外人,但婚姻大事,也不可单凭父母一言而定。芊芊已拜我为师,我便来替她讨个说法。”
郭子枫轻蔑一笑,道:“哦,是吗?拜你为师?这般说来,你也算我师父一辈人物了,想来讨个说法,须问过我手中单刀是否同意,还有,我试试你有几斤几两,能做芊芊的师父!”
话音刚落,郭子枫抽出了单刀,双手抱着刀柄,刀尖朝下,道:“请赐教!”
阿云摇头,道:“不必,你不是我对手。”
郭子枫怒气难平,道一声:“好大的口气,既如此,便得罪了!”单刀挥出,凌厉的杀气,伴着点点的寒光,排山倒海而来。
阿云脚下连闪,一一避了开来,郭子枫见他不还手,反而攻势更快。阿云避了二十多招,大致摸清了他的实力和套路,见他愈发不留情,便也抽出早些时候在铁匠铺取来的单刀与之对敌。
郭子枫招式虽然凌厉,但阿云却一一轻描淡写的化解开来。
阿云并没有进攻的意思,郭子枫一次次凌厉的杀招,只是都被他一一格挡开来,甚至有几招,竟然是断魂七式的招式,只是威力却远不如阿云。
阿云守多攻少,直酣斗了上百招,对他的实力和招式亦是熟稔于胸,便也没了耐心,沉声道:“带我去见二庄主!”说着时,手中单刀顺势一转,数招凌厉的招式已是如泰山压顶般向着郭子枫倾轧而去,郭子枫口中却不认输,道:“休想!”
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后退,一时手忙脚乱,又认出了阿云的招式,正是断魂七式里的,不由得惊奇道:“你,你学我的功夫!”阿云一记“魂飞魄散”使将出来,竟是他使过的招式,但威力却强了不止多少倍。
这一招本是杀意十足,刀下向来不留活口的,这一招只有足够强的实力,足够强的气势,才会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且出手之后,对方非死即伤。
但郭子枫与阿云毕竟差了一个段位,所以阿云倒还可以随意控制,收发自如——他的本意是将刀停留在郭子枫脖子中,便即收手的。
只是,阿云单刀还未挥到郭子枫脖颈,忽然一道黑影,急如流星,快逾奔马。阿云还没看清,那人影已是到了郭子枫身边,接着硬生生将郭子枫向后拉开了几步。
阿云还没看清那人之际,一段黑铁杖便向着自己胸口点来,同样是急如流星,阿云甚至听到了黑铁杖一端破空的呲呲声,黑铁杖竟然化作一道残影。
便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黑铁杖已到了胸口,阿云忙挥刀隔开,后退了半步,黑铁杖欺身而上,万道残影接连递了过来。
阿云抖擞十二分精神,手中单刀冷静应战,瞬间二人已是斗了七八招。
阿云没有呼吸,因为这人手中的黑铁杖一招更比一招强悍,一招更比一招凌厉迅猛,阿云已是来不及呼吸,也看不清对方招式,仗着身经百战,本能的反应,断魂刀法勉强反攻了两招,亦是在黑铁杖洪水般的攻势下被轻易化解。
仿佛,阿云所使出来的每一招,他都熟识一般,知道阿云的招式和刀意。又或者,黑袍老人便如那深渊黑水一般,任凭你多大的本事,掀起来多大的风浪,在这浩瀚无垠的海面,不过是一点点波澜罢了。
无边的杀意,仿佛狂风骇浪一般,又似化不开的浓雾,将阿云团团的笼罩,无处可遁。
黑袍老人的实力,竟至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