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缓缓的取过锦盒,轻轻吹掉了锦盒上的灰尘,然后走到了阿云身边,坐了下来,将锦盒放在了二人面前。
锦盒乃是金镶玉材质打造,四方形状,宽高有手掌般大小,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锦盒以黄金为主体,镶以珠玉,在暗淡的室内灯光下,依然可以微微闪着光辉。触手圆润,毫无棱角,锦盒上雕刻着细细的花纹,有云朵,有花卉,栩栩如生。
这黄金打造的锦盒,还有盒子上镶嵌的珠玉,甚至这匠人的手艺,无一不是稀世之珍。
宝盒便已如此的精致珍贵,那盒中之物,必然是非同小可。
风流和阿云互视了一眼,风流将宝盒置于身前数尺之处,又取过来冷月剑,剑尖缓缓的挑起了锦盒的锁扣,接着一点点将锦盒的盒盖挑了开来。
吧嗒的一声响,锦盒的上盖弹了开来,伴随着锦盒的吧嗒声响,便有一阵叮咚悦耳的声音传来。
猝然的声响,风流吓了一跳,不由得退了一步,但定了定神,才知似乎是盒子内底部装有发条机括,盒子打开时,带动了机关开启,便转动着,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看来打造这锦盒的,是个手艺极其高超的匠人,而且精通音律,这锦盒发出的声响,竟是这般的清脆悦耳。
锦盒之内,也是无毒雾或是毒针射出,风流叹气道:“我知道了,这般精致的物件,若是射出来毒针暗器,那可是暴殄天物大煞风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近前,缓缓拿起了锦盒,捧在了手中。
锦盒之内,叠放着一只只小巧的信封,每一只都是不及巴掌大小,亦是十分的精巧。风流微微翻了下,竟然有数十封之多,每一只信封的封皮,都是写着“慧儿亲启”的字样。
风流与阿云对视一眼,低声道:“看来这数十封信札,都是写给一个叫做‘慧儿’的女孩子,当是情笺无疑。”
阿云点点头,道:“多半如此。”
锦盒内的音乐,渐渐低缓,终不可闻,风流摇了摇头,毕竟这般情笺,乃是私人之物,任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去看。
没办法,便仔细的翻看了锦盒,却见锦盒内,除了装着的数十只小巧的信封之外,更无他物。
盒子底部有一层机括发条,用力扭转数圈之后,锦盒底部便又重新响起了叮咚悦耳的音乐,而当锦盒盖起的时候,声音便即戛然,再次开启时,便又开始了弹奏。
实属精妙之物,可惜并无其他线索。
风流叹息一声,将锦盒又重新盖起,放在了那具枯骨脚边。
不知想到了何事,风流忽然笑出了声,道:“实属有趣,想不到天下之人,费尽心思想去找寻那断魂密窟的宝藏,争得头破血流,江湖之中掀起了血雨腥风,而到头来,却哪里有什么宝藏,不过是魔教教主写给他意中人儿的数十封情笺而已。”
阿云却微微摇头,道:“这别人看来寻常之物,毫无价值,既换不来金银财物,也不能用来充饥御寒,毫无用处,可是这在魔教教主眼里,何尝不是他最心爱之物,最大的宝藏呢。”
金鼓馔玉,何足为贵,豪宅香车,权倾天下,又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上,两情相悦,两心如一的这份情感呢。
若是有你,便不要这般天下,又有何妨。
断魂窟里是否还有未知的宝藏,未可尽知。
美好的回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人们对幸福安定生活的向往,憧憬和希望,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学有所得,劳有所获,公平公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人世间,最真挚的爱情,弥足珍贵,何尝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呢。
只是这般人间至宝,看似寻常容易,却又往往难如登天,便是睡梦之中,也是渴求不来的至珍至贵之物。
现实里,又哪里能够轻易的得到这般的财富呢,更多的不过是黑暗,欺骗,还有朝三暮四的愚弄罢了。
这断魂密窟,看似机关重重,但却考验的是智慧,信任和配合,奉献和牺牲,而洞中所昭示的,哪一件不是弥足珍贵的宝藏呢。
有些人,不懂得自己真正渴求的是什么,一味的追逐,最终便能得偿所愿吗?
风流想了一下,道:“适才外面那奇石散发的能量,会致人晕眩,我迷迷糊糊之中,竟然梦到了自己高中了进士,入仕为官,还造福一方百姓呢,哈哈……你呢,又是如何呢?”
阿云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忆起了幼年时的一些经历罢了。”
风流哦了一下,叹气道:“想不到幼年时候忍饥挨饿,如今最终的归宿,也是忍饥挨饿而亡啊。”
阿云淡淡道:“或许便是宿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都是上天早已注定的结局,无可改变的。”
风流起初不信,总以为自己本事很大,可以做很多事,能改变着什么,可到了这一刻,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起先,风流还跑到了外面的过道里撒过尿,可这大半天以来,只感觉口渴难带,身子像是一段被榨干了的木头,没了一丝水分,嘴唇也有些起了皮。
看阿云,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依然是平静镇定的样子,可二人心中都知道,怕是早晚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别的办法,没别的出路,但二人也没有丝毫后悔懊恼,毕竟这是二人自己选择的路。阿云为了姬星宇而来,风流又是为了阿云而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流感觉到愈发疲倦,多想再睡一会,可他知道,在这里,每睡一会,醒转不来的几率便大了几分。
终于,他还是咬了咬牙,挣扎着又坐了起来,虽然身子已有些颤抖,他还是不放弃,又开始找寻出口,这次他将范围放大了许多,甚至回到了“欲入我门,唯有断魂”的铁门边,一点点的探寻。
阿云这次没有再随着风流找寻,而是呆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去想。
当风流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的时候,阿云知道,还是没别的线索。
看着风流脸上的失望,阿云忽然开了口,道:“你说,人在垂死之际,要是作出了一些失德甚至是卑鄙无耻的事情,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