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来到了西南山麓的某处小镇,按照老四苏必成的指引,正是要翻过眼前的这座巍峨的大山,然后就和他们就近在咫尺了。
望着高耸入云的群山,风流叹了口气,他询问了周边的村民,若要到达对面,要么翻过大山,要么绕行百里,这里十万大山,接连无尽,不想爬山,就得绕行颇远。
风流心中盘算了下,决定还是进山吧。这山虽不算笔直陡峭,但骑行已是难以逾越,便索性将马匹在小镇上卖了十两银子,大吃大喝了一顿,吃饱喝足了,这才进了山。
其时还是早晨,山间的小径,幽静异常,风流沿着靠着山体的一侧,勉强找到一些小路,仗着身法敏捷,或行或跃,沿着山路攀登而上。
山涧里,有着浓厚的团雾,随着山风在翻涌,一时间,仿佛到了瑶池仙境。
晨雾又轻又软,沾衣即湿,轻触肌肤,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乳白色的晨雾,袅袅婷婷,朦朦胧胧,似有白衣的仙子在轻舞。
风流漫步在林间小道,脚边的枯草上,零星的点缀着些露珠,随着草叶的摇曳,轻轻晃动,晨光里,微微折射着宝石的光辉。山林深处的苍松翠柏,不时的传出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山低处还有着道路,想必是樵夫或是猎人时常行走的路子,道路两旁的枯黄的野草上,挂着零星的露珠,打湿了风流衣履。
微风吹过头顶,便飘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雨,风流抬头望了阴沉的天色,取来了在镇子上刚买下的范阳斗笠戴在头上。
山林里,静得出奇,走得急了,风流虽轻功了得,却也架不住路远山高,他甚至可以听闻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便这般幽静、古朴的山里,伴着丝雨,风流一个人在走着。
忽然感觉有股凄凉落寞之感,甚至想起了《溪山行旅图》中的景致,感慨自己此刻,所处的这处大山,一如水墨山水画卷一般,如画亦如诗。
凄凄然,颇有断魂之意境,飘飘然,若隐世而遁去。
或许,传闻里的断魂崖和断魂谷便在此吧。
直到傍晚时分,风流这才登到了山顶,天色依旧阴沉,但登到了山顶,越过了山体和云层,终于见到了如血的残阳。看样子,不久便会天黑,今日是过不了山头了,风流打算在山顶过夜。
山顶来时这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和险峻的山路,而另一侧,顺着群山环抱的地地势,是四面大山围起来的一处极大的山谷。山谷内,地势平坦,树木此刻多半凋零了叶子,但整个山谷却终年笼罩在一片的阴云浓雾之内。
虽已过了最冷的寒冬,可这山顶的温度也更低了几分,雾气也重,在此过夜实在难熬。而且这里人迹罕至,便是进了山的樵夫和猎人,或是采药的药农,也不会来此陡峭的山巅,所以风流转了好大一阵子,也没有山洞可以藏身,勉强找了个背风干燥之地——那是一块崖壁探出来遮挡的平整之地。好在风流内功深厚,又寻了干草干柴,点燃了一大堆篝火,烤得身子暖热。
山顶除了寒冷和微风,更无他物,不见一只飞鸟或野兽,想打个野味烤来吃了亦是不能,风流只得取来了干粮和水囊,围着篝火,将干粮烤热,就着水将就了一顿。
风流望着渐渐融入群山怀抱的夕阳,和渐渐黯淡起来的天色,有种隐隐的预感,这里便离江湖上传言的断魂谷不远了。
若不是顺着阿云和苏必成的记号,还真不易寻到这里,而既然在断魂谷附近,他俩自然也不远。风流倒是想赶快找到他们俩,问一下此刻形势如何了,可是山路里却是急不得,只有一步一步来。
便在这山巅,睡到半夜的时候,风流起来小解,循着篝火的光芒,来到了悬崖边,解开了腰带,便是一泻千里。
初时风流被篝火的光芒晃了眼,看万仞悬崖的远方,自然都是一片漆黑,可当他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竟然看到极远处的山谷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火光不密,而且极其微弱,但竟然是覆盖范围极大,白日里风流印象中当前方位只是幽静的山谷,并非市镇,何以此刻竟有如许多的灯火?
风流沉思片刻,脑海里忽然一闪,便即明了,这里是安扎的营帐。而看这规模,比上次在青云寨所见足足大了数十倍,几乎填满了整个山谷,依照上次青云寨估算,这山谷内的营帐,只怕住得下数万人乃至十万人之多。
风流不曾听闻附近有驻军,便是邕州的驻军,满额不过四万余人,且在百里之外。
所以眼前的这大片的营帐之内,究竟是何方人士?
风流心中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眼下恐怕便是白衣教总舵了,想不到白衣教潜心经营,已然罗致了这么多的教徒,当然,若说丐帮弟子掺杂其中,亦有可能。而且营帐之地,只是星星点点,不敢大肆举火,必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官家驻军,自是不必鬼鬼祟祟。
风流心中暗暗吃惊,这白衣教网罗了这般教徒,又结连丐帮,其心已是昭然若揭。只是自己逍遥四客,武功和见识虽高,却又乃至若何?难道广发英雄帖,号召江湖群雄群起而攻之?只怕剿匪与否尚且不说,江湖群雄都想先灭了逍遥四客而后快吧。
风流这般醒来,再难入睡,心中思绪万千,又只是在坚硬的石板上铺着薄薄的一层干草,睡着甚是难受,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光微亮,才勉强睡了一会。
等天大亮的时候,风流便不再多睡,因为山间早晨湿气最重,很容易染了病,当下将篝火又燃旺了许多,烤了火,也吃了些干粮,又接着顺着陡峭的山路,翻过了山头。
这下山的路,比起上山来,更加的崎岖难行,又是一整日的奔波,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风流这才下了山。来到了山脚下,附近既没个人烟,也不见有破庙之类,风流只得又是寻了个避风的干燥之地,燃了篝火将就着对付一晚。
也亏得他内力深湛,身子硬实,若是雪依或是江雨欣,只怕折腾得又要生病了。
提及来江雨欣,风流此刻倒有几分思念她了。自从下了栖霞山,已是过了月余,也不知道此刻她在栖霞山上,是否会无聊呢。
风流心中想着,取过了脖颈里戴着的护身符,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早就没什么味道了,只有自己一身的臭汗味,想起来江雨欣被自己欺负的样子,风流心中便觉得好笑,这傻丫头,不知道这些天又做噩梦了没呢,会不会想自己呢?
风流当下也不再思索,把玩了一阵平安符之后,又戴了回去,看了看方向,向着前日夜间见到的那处山谷而去。
原来在山上是因为站的高的缘故,看着不算很远,但此刻下了山走起平路来,却足有数十里路,直到将午时分,这才来到了山谷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