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被人亵渎,本就心中委屈,及至听到风流说“在舅舅这边是客人”云云,心中更是难过,眼角忍不住红了,风流倒有些怜惜了,忙道:“你别多想啊,我还没说完呢,那王灿只是想要偷看,可什么还没看到呢,便眼睛瞎掉了。”
雪依听到这里,心中方稍微好了点,可又不解,道:“什么眼睛瞎掉了?”
风流微微一笑,道:“你傻啊,我只会打打杀杀的,敌人再多也不怕,可事情多起来,就照看不到你。可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你的沙沙姐啊,她还在这呢,会暗中保护你,哪里让人亵渎你一丝一毫的。王公子敢乱来,我三妹有时候性子很倔,出手也重了些,所以呢,王公子什么也没看到,眼睛就瞎掉了,也许这辈子就是瞎子了啊,看不到东西了。”
雪依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其中原委,沉吟了片刻,才道:“虽然王公子品行不端,但他毕竟算是我表哥,而且舅舅舅母那样宠爱他,他年纪轻轻的,要是这辈子眼睛就此瞎掉了,一定很难过的吧,我舅舅也会不好受的。”
风流抚掌道:“是呀,还是你聪明,也通情达理,一下子便说到了重点。不过你替他说好话,难道不记恨他无耻下流,不生气啊?。”
雪依叹了口气,道:“我心里自然是生气啊,可……只要是他能改好了,就还好吧,毕竟要因此眼睛瞎掉,惩罚有些太重了,还有……”说到这里,雪依微微一笑,这种由委屈转变的微笑,格外迷人,接着道:“我明白了,所以咯,你是要我去央求一下沙沙姐,把王公子的眼睛给治好?”
风流嘿嘿一笑,道:“没错,你猜的很准,就是这个意思,你简直聪明极了,和我一样。我和她虽然是结义兄妹,你也知道的,我要是出面说情,她十有八九是不认的。”
雪依抿嘴笑了,道:“瞎说,我比你聪明多了。”
风流却沉思了一会,才又接着道:“我刚才去问了王公子,却是他偷窥在先,然后眼睛便忽然瞎掉了,看不清东西,连夜请了大夫,也没好的办法。但我只是猜测是我三妹出手惩戒的,但毕竟不是我亲眼所见,而且我三妹大事肯听我的,这般小事,只怕不好说……而且你最好不要跟她说是我来找你的。”
雪依也是想了下,心中恍然,风流只是大抵猜测是蓝沙沙出手将王灿眼睛弄瞎的,可又没亲眼所见,而且若是蓝沙沙所为,以她对自己的宠爱,肯定会不依不饶,任凭风流怎么说好话,也不会出手医治的。
所以风流便来找雪依了,而且是连夜找,要赶在蓝沙沙之前,提前先安排好雪依怎么做,而雪依冰雪聪明,自然知道风流这中间的深意。
毕竟雪依也知道,风流的做法才是对的,若是蓝沙沙负气,任凭王灿眼睛瞎掉,虽然站在雪依这边,是狠狠出了口气,但毕竟雪依以后要在王家生活的,因为自己导致王灿眼睛瞎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雪依便接着道:“嗯,我不和沙沙姐说是你来找我的,等明天我假装才知道王公子眼睛坏掉了,然后侧面说沙沙姐精通医道,说不定可以医治好。”
风流点点头,道:“是这个意思,不过还差点意思,若是这时候由我三妹治好了,你说王家的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王公子的眼睛就是我三妹给弄瞎的?所以才能对症医治?这倒不好了啊,我刚才去找了王公子,了解了情况,然后和他说,他是作恶多端,得罪了神灵,这才降下来罪罚,末了又和他说,让她表妹雪依去寺院里求愿祈祷,求取灵丹妙药,这样说不定眼睛会好。”
雪依嗯了下,道:“是了,果然还是你聪明,我若直接说沙沙姐是神医,那说不定王家就认为是她故意害的。我就说附近有个寺院很灵验,我去祈愿求药,然后把话说满,说非常灵验,一定可以治好的,然后再拉着沙沙姐一块去,再背地里求求情。”
风流看着雪依,也是会心的笑了,道:“好了,你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啦,我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说。时候不早了,你该睡啦。还有你不一定明天就要去,可以让他多挨个几天,多惩罚一下也没事,不过别太晚,若是太晚了只怕不好医治,便是治好了,以后只怕也看东西也会模糊。”
雪依点点头,应允了,风流便也没再多说话,起身告别而去。
雪依看着风流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的惆怅。虽然夜已经很深了,寒意也重,雪依也有一丝丝的困意,可她多希望风流能再留下来一会,和她多说一会话,甚至会提起一下他的事情。
也许,因为他的缘故,雪依竟也觉得风流也是极好的朋友,人很好,本领也很好,做事很靠谱,也从不乱发脾气,整天笑嘻嘻的,却给人很安心的感觉——所以她很羡慕江雨欣。
只是,也许过了今夜,连风流也会离去了吧,也会离开王家,只留下自己一人,在舅舅家过活吧,毕竟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而且已经送了自己回苏州。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不可想,又何必多想。
且不说雪依满怀愁绪,直到很晚才入睡,而风流也是一个人在王家的院子里,信步闲逛,借着王家高高挂起的灯笼微弱的光,刚好可以看得清脚下的路。偶尔有当值巡夜的守卫,风流不想多事,都是避了开来,似乎他在思索着什么,又从没人知道他在思索些什么。
前两日还是很好的月亮,直到即将分别的这一刻,这一夜,也藏匿于厚厚的云层,星星,也都走丢得无影无踪。
夜色,格外的寒冷,云层,如离愁般浓厚。
次日,清晨,江雨欣醒来后,慢慢睁开眼,只见窗外的天色白茫一片,竟是昨夜偷偷下了薄薄的一层雪。伸了个懒腰,江雨欣起了身,穿了厚一点的衣服,然后看了看还压在了枕头下的长剑,不觉好笑。
还以为他会再回来呢,甚至连房门都忘了闩——因为这间房子的房门有些不好关,甚至连长剑都压在了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