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听他们说到“五步蛇、蛇毒”,料想是江雨欣适才抱稻草之际,被蛰伏在稻草下的毒蛇所伤,便想过来看看江雨欣伤势如何,可风流唯恐稻草下还盘有毒蛇,也怕她见了死去的毒蛇会感到害怕,便忙喝止了她。雪依便停住了脚步,没敢再上前。
风流忙又取过百草玉露丸,倒出来最后一粒给了江雨欣,道:“快服下!”江雨欣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问道:“那日你中了乐乐的毒针和毒药,没有服用吗?”
风流道:“是啊,你忘了啊,我可没舍得吃完。”说着时在江雨欣肩头轻轻一拍,然后用力一捏,江雨欣猝不及防,肩头吃痛,忍不住轻呼一声,张开了口。却见风流手指一弹,药丸便准确进了江雨欣口中,江雨欣一不留神便吞了下去。
风流这才松了口气,道:“当时我算到了会有今天,知道你会被毒蛇咬伤,特意给你留下的。”
江雨欣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她自然知道风流是乱说的,他适才若真知道自己会被毒蛇所伤,又岂不提前示警阻止。江雨欣也知道这百草玉露丸的珍稀之处,雪依最初不知道药丸珍稀,倒是服用过数粒,后来风流中了乐乐那么重的毒,都只舍得服用下一粒,剩下的这一粒便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服下,还唯恐自己迟疑,直接“强行”塞自己口中吞下。
江雨欣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感受,不知是感激,还是受人大恩那种心有所亏欠的感觉。这一路走来,她总算慢慢的感受到,逍遥四客中的每一个人,都决非传闻中的那样坏,所谓杀人如麻,吃喝嫖赌,使毒药害人的江湖传言,都是捕风作影之事,至少风流和蓝沙沙,都是十分值得信任和尊重之人。
风流用长剑又将稻草仔细的拨了一遍,检查了一下庙内四处角落,发现再无毒蛇踪迹,又将毒蛇挑出了庙门,远远的扔掉,这才收剑入鞘。
蓝沙沙扶着了江雨欣,走到篝火旁光亮之处,给江雨欣检查了伤势,只见江雨欣右足腕,已是高高肿了起来,雪白圆润的脚踝处,有两个毒蛇的乌黑的牙印,想来是蛇毒混着血液的漆黑。
蓝沙沙缓缓开口道:“百草玉露丸只能稀释抑制毒性,少量的毒性倒还能撑过去,毒性过多的话,百草玉露丸也是效果有限。江姑娘所中的蛇毒,已有少许蔓延在足踝附近的血液里,还得尽快吸出,至少要吸出大半的毒血,再加上百草玉露丸,方可无虞。”
众人互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江雨欣忽然弯下了腰,想要去吸出毒血,可是她腰身虽然柔韧,这足踝外侧的伤口,却努力了几次,是怎么也是够不到。
雪依望着蓝沙沙和风流,见二人都是默不作声,便道:“雨欣姐姐,我帮你吸出来毒血,是把毒血吸出来吐掉就可以了吧。”说着望了望蓝沙沙,然后便蹲下身子,要帮江雨欣吸出毒血。
蓝沙沙却忽然拉住了雪依,沉声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或者嫌江姑娘蛇毒扩散的太慢?”
雪依倒吓了一跳,没敢再动,忙问道:“怎……怎么了?”
蓝沙沙一本正经的道:“这五步蛇毒,阴毒无比,属于至阴之毒,你是女孩子,女子本性阴,所以不可以吸这蛇毒,否则非但帮不了江姑娘,便是你自己也会被这阴寒的蛇毒所伤。”
雪依噢了一下,似懂非懂,却也没敢再擅动。
风流苦笑了一下,道:“好吧,看来还得我出马不可,我是男子,血气方刚,总该没事了吧。”说着时,便俯下了身子,凑近了江雨欣足踝。为了防止毒液扩散,江雨欣此刻腿上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可即便是能动,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毕竟眼下除了让风流吸出毒液,已是别无他法。
风流将口凑到江雨欣足踝处,吸着毒血,蛇牙所咬的伤口不大,毒液在江雨欣足踝血液中,却是不易吸出,风流道了声“你忍着点”然后用剑尖将江雨欣伤口又划开了一点,这才又吸吮蛇毒。吸了一口,吐到地上,只见血液已是朱红之中带着乌黑,想必这五步蛇毒性十分猛烈。风流吸吮蛇毒亦是十分谨慎,免得自己也被蛇毒波及。
江雨欣背过了身子,转过了头,没有看风流,也避过了雪依和蓝沙沙的目光,随着身子的微微颤抖,江雨欣在轻轻抽泣。
心中五味杂陈的感觉,有感激,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难为情,更多的是委屈。脑海里一阵空白,手足无措,江雨欣此刻忍不住抽泣起来,纤弱的后背微微起伏,楚楚可怜的感觉,风流忽然觉得,江雨欣也是苦命的女孩子,惹人怜惜。
雪依却还不懂,却是傻乎乎的问道:“雨欣姐姐,伤口很疼吗?”
江雨欣凄然一笑,揉了揉眼睛,道:“没事。”
雪依噢了一声,便也没再说话。
风流连吸了七八口血,吸出的血液这才由乌黑转为鲜红,想来毒性已被吸出了不少,这才擦干净嘴角的血液,解开了江雨欣腿上穴道,又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根布条,给江雨欣包扎了伤口。
包扎完毕之后,风流这才起身,却是不经意间,见蓝沙沙的嘴角偷偷浮起了一丝奇怪的笑意,风流心中微微发愣,还不太明白,但微一思索,随即反应了过来:这蓝沙沙在唬大家,及时吸出江雨欣足踝处的蛇毒是不假,但五步蛇至阴之毒,女子性阴,万不可吸吮此毒云云,想来是蓝沙沙唬人的,风流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来还没听到过这样的说法,一直之间竟然几乎信了。
直到这时风流才反应过来,这蓝沙沙原来是故意唬自己给江雨欣吸吮蛇毒,却说什么女子不可吸,只有男子才可以。而江雨欣还有更加单纯的雪依,只怕风流不说,她们更是决计不会知道了。
原来是蓝沙沙故意制造机会,让自己给江雨欣吸毒,其用心之良苦,风流也是隐隐知晓的——毕竟他那么聪明。想到此节,风流苦笑向蓝沙沙摇了摇头,却也没说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