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欣这才知晓,果然风流提前让自己买些甜点和果子,竟还有这般用处,想来是上午在寨子里听乐乐提起,曾让厨子包师傅给她做甜点,风流便记了下来。
乐乐接了过来,道:“还算你机灵,不过听你说话和办事的机灵劲,我感觉有点熟悉,终究不放心。”
江雨欣心中一紧,莫非这乐乐终究还是觉察出来一丝端倪?却见风流仍是十分淡定,道:“常香主,大可放心,我等不过是为山寨采办些酒水罢了,这便是寻常酒水,小人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了手脚。”
乐乐努了努嘴,道:“你们俩查一下。”那唤作阿三阿四的两个守卫便上前,围着两个装满了酒坛的马车,拍了拍,闻了闻,其中一人道:“常香主,是酒,辛辣扑鼻,是上等烈酒。”
好在采办酒水和桐油的时候,小江让打开一坛烈酒,在桐油的坛子上也都淋上了烈酒,而且桐油的坛子都放在了下面,为此,那二人从外面倒是检查不出来的。
乐乐点头,却还不放心,道:“都打开看看。”
这下小江和佟七也有些紧张了,只有风流也还淡定如常,假装不情愿,道:“好吧,二位请便。”
那阿三和阿四便分头打开了上面几坛子的烈酒,探查无疑,乐乐却还不放心,又道:“再查验一下下面的坛子。”
江雨欣心跳的飞快,这下面的坛子放了的是更易燃烧的桐油和膏油,一查便要露馅了,只怕有十张嘴巴也解释不清了,却看风流并不慌张,道:“好嘞,我帮二位搬一下。”说着便上前去搬上面的酒坛子,江雨欣又气又急,心道:“他疯了啊?是生怕这丫头查不出来吗?”
却见风流接过一坛烈酒,手中却不小心一滑,哐当一下一坛烈酒掉了下去,摔得粉碎,酒水四溅,酒香四溢,那阿三阿四,也向后退了一步,鞋子和裤脚却是湿了,乐乐更是退了两步,捂着了鼻子,道:“得了得了,不查了,几个坛子,也没什么查的”。
江雨欣这才明白,心中暗暗为风流的临敌不乱,急中生智而折服。
乐乐却绕到最后面的棺材旁,拍了拍,道:“酒坛子不验了,这口棺材是怎么回事?里面不会藏着人吧?”
风流道:“我们侯香主说了,常香主老爹,山寨的大当家刚正不阿,宁死不降,不幸身死,要买一口棺材好好下葬。”
乐乐瞪大了眼睛望着风流,二人对视着,片刻不说话,风流眼中平静如水,但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莫非这样说有什么破绽不成?
风流正心中嘀咕,那乐乐却咯咯笑了,道:“也亏得他用心,不过我老爹已经烧成一把灰了,流了一大堆油,现在骨头都埋好了。棺材用不上了,你们拉走吧,别放到这里我看着膈应。”
这棺材里装了有一百斤的烟花爆竹铺子里买来的硝石和硫磺,用来助燃,若是连通棺材给扔在了外面,火攻的计策倒是打了折扣,风流哪里肯依,道:“常香主有所不知,这棺材可是好东西,所谓升官发财,老爹要是能装棺下葬,常香主必能升官发财,万事顺心呐。再说了,这买都买来了,扔掉多可惜,再不济拉进去劈了当柴烧,也能炼铁哩。”
乐乐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你说的颇有道理,既然如此,就送佛送到西吧,我老爹的骨头在寨子西北角埋着的,你们既然如此有心,就去扒出来,装入棺材里再埋起来吧。”一边说,一边在棺材上敲得咚咚作响,又道:“打开看看里面藏的有人没有。”
风流恐她生疑,也不便推辞,便招呼佟七、小江他们把棺材盖子打了开来,乐乐却踩着板车爬了上去,看棺材内空荡荡的,并无一物,但棺材底下铺着蒲席,看不到底,但乐乐却并不就此作罢,要了阿三的佩剑,挑起来蒲席的一角,却看到了棺材底部铺着一个个小包裹,便用长剑刺破了一个,露出了白色的粉末,乐乐问道:“棺材里这白色的是什么?”
江雨欣手心冒出了汗,心道莫非要功亏一篑,被乐乐发觉了不成?
风流却早有准备,忙拉了拉乐乐,道:“常香主快快下来,这一包包的都是石灰,防止尸体腐烂发臭的,腐蚀强得很,不小心进了眼睛,眼就要瞎了,沾上了皮肤也要烧掉了皮的。”
乐乐闻言,果然放下了蒲席,从板车上跳了下来,一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乐乐虽然年幼,但也知晓生石灰可以防腐防臭,而且腐蚀很强,遇水还能发热,但毕竟年轻,不晓得石灰和硝石的区别,竟然没认得出来。
乐乐俯身向车底看了看,见车底也并无他物,眼看再无要盘查的,便挥手放了行。一众人推了三辆板车,进了山寨。
风流早算准了时机,此时天色已渐渐昏暗了起来,暮色四合,星月无光,唯有阵阵凉风轻拂。一行人入了山寨,行进得数百丈,已是靠近了营帐,远远可见主寨大厅内灯火通明,十多人正吆五喝六的饮酒作乐,好不热闹,而山寨之中想必也有存酒,天刚入黑,这伙人就开始弹冠相庆了。
营帐间,每隔着一段距离,便都点起了火炬,不少人白衣弟子在吃饭,每个人都能分得一碗肉汤,想必十分高兴,应了那句“人人都能穿暖衣,人人都能吃饱饭”,殊不知这些粮食都是掠夺的穷苦之人的口粮,杀鸡取卵之法。想来是乐乐对主寨里饮酒作乐的场景十分讨厌,便来到了山寨寨头巡视守卫。
迎面来了一队巡视的教徒,询问口令,风流如实答出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队人也没起疑心,便走远了。
待巡视之人走远,来到僻静之处,风流低声道:“以计行事。”一众人迅速分作两队,将棺材抬下来放在地上,掀开了棺材盖,取过硝石硫磺,人人都分得两大包,又抱起一坛坛桐油膏油,分两队迅速散开,各自寻找事先定好的方位去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