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痛感让他认识了现状,这不是做梦。
但是怪异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那人指了指自己右下方,正对门一侧的位置。
“坐。”
吴?轻握了下拳,又松开,还是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火塘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这种火塘在每个房间都有,但第一间房间这里烧得格外的旺。
他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下巴几乎都隐在里面,火光在他脸上落下阴影,显得他轮廓不柔和,深邃起来。
吴?在他的脖子上盯了好会,不知道梦魇中,那排细细密密的缝合线是否也被他藏了起来。
“因为一个故人。”
“故人?”
黑瞎子吗?
吴?往他身后看去,没有看到那个戴墨镜的神经质男人,只看到前台的墙壁上,突然挂了个血色山羊头,鬃毛湿漉漉的,这是在白天没有的东西。
黑棕色的山羊角,如弯刀般斜向后上方伸出,略向下弯尖端蓄起上尖、下球形的泪状液体,泛着猩红色的光泽。
随着液滴地落下,仿佛有无数条蜈蚣顺着吴?的手臂,爬到脊椎,留下满满的鸡皮疙瘩。
“你以为是谁?”
他歪了下头打断吴?的视线,笑得有些诡异。
“呵呵呵……没有,没有。”
吴?干笑了几声,心中警铃大作,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同这个人虚与委蛇。
“你住在哪一间?”
他的声音带着些嘶哑,举止优雅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我……忘看门牌了。”
这是很蹩脚的借口,但对方没有多说什么。
“呃,我还有点困,先回去再补补觉。”
吴?困顿似得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往门边退去。
“哦?你不出去了吗?”
他伸出惨白惨白的手指,指着阳台的木梯。
“哈哈哈,我只是到处逛逛,逛逛……”
对方点点头,像是有些惋惜,慢慢地将目光从吴?身上移到火塘里,脸上的表情也褪去,低垂着头,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吴?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地往回走,好在身后没有跟随的脚步响起。
虽然吴?和解雨辰不是天天腻歪在一起的发小,但他很确定,那人虽然顶着解雨辰的脸,但他绝对不是解雨辰。
奇怪,这太奇怪了。
吴?直接窜回房间,踹隔壁墙壁,竹片哗哗响个不停。
“嗯?”
胖子迷迷糊糊应了声,然后继续打着呼。
气得吴?又连续踹了好几下。
“操,地震?”
吴?听到隔壁一声怒吼,接着又是一片乒乒乓乓的声响。
“胖子,胖子。”
“天真?”
“你丫的,过来。”
胖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捞起裤子穿上,跑到吴?房间里。
“干嘛呢这是?”
吴?将梦魇,还有刚刚的经历给胖子说了一便,见胖子丝毫不信的摸样,吴?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是觉得不对劲,这里一切都很不对劲,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胖子瞌睡醒了大半,吴?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怪事,他是知道的,平日里是出了名的“邪门”。
之前,在京城,有家鬼屋开业,那家老板还想请吴?去挂个名来着。
胖子沉思了会儿说。
“这样,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
“不行,我……”
话还没说完,胖子猛地吹熄煤油灯,拖着吴?趴在地上。
吴?没有防备地被胖子一拽,牙齿直接磕在嘴皮上,很快他嘴里尝到了点血腥味。
笃笃笃。
笃笃笃。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仿佛有无形的恐惧在逼近。
但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这声音突兀地消失了。
“真闹鬼了?”
吴?和胖子目目相觑,胖子脸上肥肉乱颤,有些滑稽地说着唇语。
胖子深呼一口,摸着胸前他爷爷辈传下来的摸金校尉符,轻手轻脚往门口挪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作祟。
谁知,他的手刚碰上门栓。
门扇颤动了下,沉闷的敲门声响起,轻轻重重。
外边的东西说话了。
“吴??你在里面吗?”
对方笑了声,又道。
“吴??”
“……”
这熟悉的嗓音,胖子瞪大了眼睛,手一下僵在原地,这确实是解雨辰的声音。
空气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革命同志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吴?将心中的懦弱情绪压制住,操起一边的矮凳,弯着腰走到门边,对着胖子使着眼色。
“1、2、3!”
胖子一把拉开房门瞬间,吴?奋力砸过去。
砰——
矮凳在地上发出巨响,什么东西都没砸到,扑了个空。
门扇上有东西回弹了下,胖子将门拉过来一看,靠了声,便开始骂骂咧咧。
吴?闻声望去,是那只血色山羊头挂在了他的门上,腥臭的浓血从门扇上留下,拖拽出几道血印子。
在似明非明走廊中显得格外可怖,纽扣大小的眼睛发出邪恶红光。
“不行,我得去看看云彩怎么样了。”
胖子正视起这件事来,他捡起地上的矮凳,在手中颠了颠。
“行。”
吴?回到房里,也拖出个矮凳。
两人一路警戒,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脚掌踩在木制地板上,嘎吱回荡,总有那么个瞬间,吴?总觉得自己听到了额外脚步声。
吴?往后望了眼,凝视着尽头的黑暗,仿佛那只山羊藏匿在那里,几缕鬃毛若有若无似地探出来。
它定然是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窸窸窣窣的脚步,似乎变成了它低沉而嘶哑的咆哮声。
“天真?”
吴?回过神来,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胖子舔了下嘴唇,开始敲云彩的房门。
“云彩?”
“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