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蓦。
解雨辰虽然不太想再提及这个名字,但无法否定,他会记住这个名字。
在镜子迷宫里,他对自己笑的那时候,解雨辰就明白了。
白蓦对自己有种怪异的情感。
而解雨辰也顺势利用了他对自己的情感,让对方去挑选有毒的蛋糕。
但解雨辰还是没想到,从一开始,白蓦就没想过赢,才准备那份“生日礼物”。
解雨辰看完第三段录像后,深呼一口气,关掉手机,他无暇再去管白蓦。
只能紧紧搂住昏迷不醒的黑瞎子,心情跌到了谷底。
黑瞎子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那位叫张起棂的年轻人在他身上几大穴位点了几下后,情况依旧很严峻。
在回程的车里,根据黑瞎子同事,也就是张起棂所说。
这个肥台地皮项目,一开始就是黑瞎子设的局。
霍家,和政界的关系早就不像解放前了。
所谓的,肥台将被划分到着重发展的地域政策,不过黑瞎子让张会长在饭桌随口一句的闲谈。
张会长,名叫张日山,这位作为建设工造管理协会的会长。
从来都是见首不见尾,与谁的交集都是平淡似水,说是要将那公平、公正贯彻到底。
解雨辰没想到他和黑瞎子还有这般交情。
黑瞎子这些年都在关注宝胜公司,并且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宝胜公司的机密资料。
黑瞎子作为局外人没有被人蒙蔽,比他这个解当家看得透彻,宝胜公司这张华丽袍子之下,早就爬满了吸血虱子。
在对赌协议的关键时刻,他联合张会长抛出这么一个局来,引出藏在宝胜公司的人。
却没想到其中牵扯如此之深。
在深秘隐藏而形势复杂的情况下,黑瞎子和张起棂根据蛛丝马迹一路调查。
但屠癫这个人不能用常理去揣测,他是彻彻底底的人生虚无主义者,信仰与价值彻底丧失。
他并不在乎钱、权,他只为了心底恶意的乐趣,是个以“恶意”为食的瘾君子。
屠癫兴致使然到了,整个一切对他都不重要,哪怕是与他同榻相眠,做过温存体贴之事的白蓦都可以舍弃。
在面对屠癫这次的战争中,黑瞎子早早失去了先机。
解雨辰摸着他眼角的血渍,胸腔像是被挤掉了所有氧气,窒息感裹挟着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暴露了黑瞎子的缺点,使他眼睛受到致命伤害,又何至于遭受这样的罪。
无论如何,他都要黑瞎子好起来。
解雨辰低头吻上黑瞎子的额头,他有坚定不移的信仰,所有东西都无法祛魅,这足够让他对抗虚无主义的拥护者。
到解雨辰的四合院时,闭目养神的张起棂,掀开眼皮,淡然双眸中,隐含着丝不忍。
“他的意识已经沉到迷失域,尝试救他,你可能会死。”
“我要救他。”
解雨辰没有丝毫犹豫,对上张起棂的眼神。
“好。”
张起棂戴上兜帽,推开车门,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解雨辰没有让任何人搭手,自己小心翼翼地将黑瞎子背进四合院里。
用温水细细擦拭着他的身体后,解雨辰将脸紧紧贴在黑瞎子的胸膛,听他微薄的心跳声。
有那么好几个瞬间,解雨辰惶恐地抬头,手忙脚乱地去摸他的脉搏,去探他的鼻息。
黑瞎子心跳实在是太弱太弱,好像一个不留神,就要消失,解雨辰不敢休也不敢眠。
解雨辰几乎熬到都站不住的时候,张起棂才再次出现。
他扛着一大包东西,衣服裤子上面全都是泥。
“腾一间屋子。”
解雨辰带他去了那间蒙着黑布的房间,张起棂抬眸似乎在丈量尺寸。
“你必须休息,晚上再过来。”
傍晚时分,解雨辰过去的时候,张起棂坐在台阶上,他正研究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六角青铜铃铛。
它的每一面都刻着密密麻麻咒文,铃铛内部那个精致空心球被张起棂两只手指死死捏住。
解雨辰看到他那两根修长的手指,想到了道上传的“发丘指”。
“我会把你的意识,带到瞎子的迷失域中去。”
张起棂目光从六角青铜铃铛,移到解雨辰的手腕上。
“以血为介。”
在迷失域里,时间无穷尽,是人最深层的梦境。
但梦主本人的意志会被迷惑,在他的意识里那里就是真实的世界。
解雨辰要侵入到黑瞎子的迷失域,做出的事情也必须符合梦主世界规律,否则会遭受梦主意识投影的攻击。
“然后呢?”
“杀死他。”
张起棂望向远方,又道。
“且是他心甘情愿。”
解雨辰怔愣了片刻,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杀死黑瞎子,还要令他心甘情愿。
这实在太难,太难,甚至有一个念头开始悄然浮现在解雨辰的心头,但他还是说。
“好。”
张起棂似乎一眼便洞悉了解雨辰的念头。
“你的血液流到一定程度,迷失域中的你会死,此外,迷失域中的你死,现实也会死。”
解雨辰无奈地笑笑,作为解家人,所有的后路都被掐断了,他说。
“开始吧。”
张起棂轻轻推开门,解雨辰看到此时那间屋子里宛如盘丝洞般,从天花板上垂下无数丝线,底端悬挂着颗六角铃铛,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房间中央的铁架子床上躺着毫无血色的黑瞎子,解雨辰看着他,看着他。
然后慢慢地,像以前一样,躺在他的身边。
解雨辰的手腕一痛,他侧脸过去看着黑瞎子笑着,然后握紧了对方的手。
叮铃铃的六角铃铛如同浪潮,一波一波席卷而来,带着解雨辰的意识沉入深海。
青砖灰瓦,雕梁画栋
是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