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泉城在夜晚显得安静而祥和,月光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小城,街头巷尾的灯火如星星点点,点缀在石板路上。人们渐渐从一天的忙碌中回归家园,家家户户透过窗户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让整个小城弥漫着家的温馨氛围。
郑言和护民营的士兵们驾车默默穿越平泉城的夜幕,他们的脸上刻满了担忧和疲惫。
不多时,车辆便行驶到了城东的戏园子。这座戏园子在夜晚显得格外幽静,一轮明月照亮了大门前的路。
戏园子本身是一座古老的建筑,它的外墙被涂成深红色,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和精美的图案。这些图案描绘了古老的传说和英雄故事,每一块砖都似乎带着一个时代的记忆。戏园子的大门由雕刻精美的木头制成,门上挂着一块金色的招牌,上面写着“秦府巧戏”。
郑言和郭俊打开了车门,后边身着戎装的士兵也跟着下来。他们走到车后,轻柔地将几名伤员从车上扶了下来。伤员们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有的将脖子歪在一边,那血已经浸透了座椅。方才那场激烈战斗,使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快,把他们抬在这边”
郑言指着一个靠近舞台的地方说道。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伤员们安置在地上,郭俊跪在一个年轻的伤员旁边,轻轻地为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这是怎么了?”
武旦从门里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我们在一个农庄附近打探消息的时候,和治安大队的人遭遇了,然后我们交了火。”
“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伤亡” 郭俊静静的看着年轻的伤员,手上的触摸让伤员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们死了十二个人,剩下的得赶紧救治”
郑言深吸一口气,向武旦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武旦点了点头:“戏院里有医生和护士,我马上去叫他们。”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急速离去,一会儿便消失在戏院的大门口。
“我们得和秦将军汇报下今天的情况。”
郑言把手搭在郭俊的肩膀上:“我头一回带队就折了十二个兄弟,秦将军应该会怪罪我吧。”
郭俊摇了摇头:“不会,我们和治安局时常有冲突,和他们打仗是早晚的事。”
听了他的话,郑言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然后点了点头。
郭俊看到郑言的表情笑了笑道:“我去和秦将军汇报一下,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全灭了治安局的有生力量,整整一个大队,四五十号人呢!”
郑言松开了搭在他身上的肩膀:“好,我在这里照顾会伤员,你先去吧。”
郭俊起身,同样拍了拍郑言的肩膀。这个简短的肢体动作充分表达了他们之间的默契。郭俊转身离开,快步朝戏院内部走去,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渐渐消失。
郑言转头看向了地上的几个伤员,他们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声,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嘴角扭曲着。其中一位伤员的手紧紧握住了一根被血染红的布条,他的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泛白,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只是死死地抓住那个自制的绷带,努力止住流血。
郑言的心情更加沉重,他看着他们的脸,发觉他们大多只是些年轻的孩子。如果他们是生活在自己的时代,可能现在正是个上学读书谈着恋爱的娃娃。而身处这个军阀割据的时代,他们无辜受到了乱局的波及,就像被无情的洪流冲刷,生命如浮萍一样,没有着落,也不知道为了哪般活着。
“医生到了!”
武旦大声呼喊着,他的声音打断了郑言的思绪,郑言抬起头,到了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女跑了过来,他们神色紧张,一副生怕来晚了的模样。
不待郑言开口,医生们已到了跟前,他们快速地扫了伤员们的伤势,面色凝重。
“这些人伤得太重了。护士们,拿绷带,我们要赶快止血”
护士们急忙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绷带,她手脚麻利地将绷带递给医生,医生接过绷带,立即开始包扎伤员的伤口。
“啊...好疼”
一个伤员忍受不住伤口剧烈的疼痛叫了出来。
“小伙子,现在会很疼,但你要坚持住,马上就好。” 护士轻轻拍了拍那名伤员的肩膀,安抚道。
医生的手法娴熟,一丝不苟,绷带紧紧的在伤员的伤口周围缠绕,很快就止住了流血。
护士将毛巾递了过来,医生伸手接过擦了擦额头上已经渗出的汗珠。
“情况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郑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些人中有几个伤得很重,腹部和胸部都有严重的出血。还有一个头部受伤,可能伤及颅骨。”
医生快速的解释了伤员的状况,然后转头看向护士:“我们抓紧时间,移动到抢救室,准备输液!”
护士们赶忙向身后招了招手,戏员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用简易的木板制作了几个担架。他们和护士非常小心的将伤员慢慢抬上担架,但伤员们的表情仍然扭曲在疼痛中,医生们怕他们在上面乱晃,只能用绷带又将他们的手脚固定在担架上。
“跟着我走,准备抬进手术室,你们拿好包。”
护士们听完医生的嘱咐,赶紧把自己的东西背在身上。戏员们快速推着担架,和医生护士一同前往内院的手术室。
“你要坚持住,很快就会没事的。”
一名护士安慰着一个年轻的伤员,轻声说道。
他们在路上不停地与伤员们交流,寻找着各种话题,从家乡的风景到小时候的趣事,以分散伤员们的注意力,试图让他们保持清醒。
“你说他们能治好吗?”郑言向一旁的武旦问道。
武旦耸了耸肩,然后叹了口气:“伤员们很少有能够活下来的,就算有,估计也当不了兵了。”
“我看他们的脸色都很苍白...如果他们也像那十二个人一样阵亡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郑言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活着是为了建功立业,死了就不知道找个什么地方埋了。和长官们关系好或许还能有点抚恤金,但大部分人都是这田野间的枯骨了...没人记得,也没人在乎。”
武旦的眼睛有些伤神,他好像回忆起什么。天上的云似乎压了下来,好像有场狂放暴雨等待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