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丹·迪斯特朝着曼妮·罗德尼方向赶去检测信息素时,听闻阿奇尔真的登门拜访的凯特蕾尔·阿诺德正赶往自己家中,而玛佩尔·夏洛蒂反倒朝着海格特弭国的安德森家中赶去。
如果几人再见互道身份,就会发现这有趣的一幕。
属于安德森家中的人丹这几年间未曾归家一次以及未来简·安德森的未婚妻,这两个和安德森家族本该最密切的人却没有玛佩尔·夏洛蒂一个和几大家族无亲无故又跟星域间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反倒频繁进出安德森城堡。
此刻,热闹的不仅是忙着遮掩外界视线的丹和急于找出自己女儿的阿奇尔,还有毫不知情的凯特蕾尔·阿诺德。
“母亲,您不是说海格特弭公爵不会过来吗?!”她提高音量鲜少如此生气,尤其是对着她这个向来冷静理智的母亲。
此时,面对自己略带嘶吼的模样,对方竟然无动于衷,脸上没有丝毫的愧意。
是的,其实她明白母亲的用意。
“您根本没必要为了我冒这样的风险,这是当初星域主亲笔来信跟父亲提的事情,我明白您……”
“当年我跟你父亲就不同意这个提议,我们都明白你考虑的深远从小都那么成熟,可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我们作为父母不可能拿这个当儿戏,你哥哥跟你弟弟也对这件事怨气很大, 我们伯肯黑德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牺牲你的选择。”女人挽着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一身米黄色的连袖长裙上绣着黄棕色的花纹,她双手放于小腹前就这么在自己女儿房间门口站得笔直。
“孩子,你没必要这么做,你要想清楚。”哈莱茵·阿诺德秀眉拧在一起,眼角细微的皱纹丝毫不影响她的优雅,只是此刻冷下脸气势逼人:“我们都明白伊迪丝的结局,我是说,你明白吗,你还要以身试险、重蹈覆辙?”
哈莱茵抓住自己女儿沉默带有迟疑这一瞬跟着跨越这扇门,仿佛跨过某个结界试图跨向面前这个跟自己一样平和却在某个方向顽固的姑娘不肯退让的防线,她企图用动作打破。
“难道,你从小就没什么感兴趣的人?Alpha也好Beta、Omega,难道,就没有一个你真正喜欢或者喜欢你的人?”
“发自内心的,不掺杂这些利益,单纯的感情,或者那么一瞬, 让你觉得开心 ,可以相处的人。”
那么一瞬,凯特蕾尔承认就那么一瞬,她脑海里闪过了某个人某个画面。
那是个多次把自己推开的人,那是个自己多次被推开的画面,也是某次阳光下的并肩,也是某个雨夜和略显阴暗逼仄但却什么也没发生的房间……那些画面犹如人定格后不断在脑海里播放闪烁。
这一瞬,她突然愣住了。
本能攥起修长西裤的一侧的人并未发觉自己的小动作,只是轻吸一口气。
是这样吗?
的确,她大多时候真的忽视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甚至忽视了她的年龄、性别……这么一想,似乎正是因为跟对方相处的十分舒适,才不会让她有什么不适,哪怕当时对彼此来说她提出了那样略显无理的要求,她也配合着自己绝口不提,就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吗,所以在消失后才会频频想起吗。
才会让自己后知后觉发现对方在自己心里已经比朋友更近一步?她不明白,这算什么关系?
在沉默中,哈莱茵就这么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情,与她想象的某种内敛的羞赧不同,甚至不是尴尬或难以开口,而是——凝重。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她肯定会双手双脚赞同自己女儿,但她设想了无数情况,怎么会是这种表情。
“你”作为母亲想要开口的人刚吐出一个字,凯特蕾尔却跟着后移了半个步子,脸色格外难看。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看着面前向来冷静从容的人一瞬苍白的模样,哈莱茵睫毛都跟着颤了颤,抬起的手又放下:“你已经大了,作为母亲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明白你的选择都有你自己的考虑。”
“我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以母亲的角度出发,然后用你不排斥的方式试探、询问,我也明白, 我不能改变你的想法。”
“孩子。”
“如果你想独自消化、做出选择,母亲都会支持你,希望你记住,你永远都有我们。”哈莱茵后退一步,抬手捏在门框上:“那么,祝你好运。”
门关上那一瞬,凯特蕾尔肩膀一松。
距离星域一战,过去了两个月了。
至于星域间如何处理,她还没有精力去细看。如果放在从前,她肯定会第一时间主动去了解关注这些,而此刻却没由来的只想躺在床上。
她很少感到如此疲惫。
侧坐在床边,她倚着靠背望着右侧那扇没有合着帘子的窗户。
尤其是,在那么一瞬间意识到她想到那瞬间的感受。
一切太晚了……
攥起裤子的人缓缓合眼,像是为意识到这件事痛惜或痛恨自己。
到底该如何界定这种感情不是朋友?就像是她和卡洛琳、她和阿冽,究竟有什么不同?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如果对方是Alpha,那她还能把这种莫名的情绪归咎于信息素作祟,可至今她都没感受到过对方的信息素,哪怕是在自己发情期的冲动之后回忆,也几乎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那么,那次的薄荷味和几年前的薄荷味是不是巧合,或者丹被日积月累的薄荷糖腌入了味。
想到这里,凯特蕾尔·阿诺德俯身抽开左手边深棕色木柜的第二层。
里面是整齐的抑制剂和整齐摆放的薄荷糖。
抽出一颗,她放在手中就这么盯着。
这颗薄荷糖意味着什么?
缓缓举起时,凯特蕾尔·阿诺德不免又想起初遇的画面。
其实,她一直都不会相信缘分,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在意一个人。
可她自己的想法和思想 ,的确因为那偶然的相遇,那不经心的互呛改变了。
这么一想,她好像意识到的太晚了。
是啊,自己其实不相信缘分的。
这么想着,凯特蕾尔·阿诺德苦笑着撕开包装按在嘴边抵着牙缝塞进口腔机械地嚼碎后不停咀嚼起来。
今天的薄荷糖好像凉得有些呛人。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眼睛会开始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