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迪斯特随意抬脚踹着脚下的人踩在他后背:“卡迈,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不不、我错了,我错了。”卡迈蜷缩在一起身子颤抖:“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抱着手臂身子不停颤抖,信息素的味道都跟着变得极其寡淡带起惊恐。
回忆瞬间飘回那年,他和往常一样因为没能抢到限量十分丢脸,正巧碰到低着头啃着手指路过的简,那年简十一岁半分化,他九岁。
“啧,简!过来。”略有强壮的小男孩抱起手臂居高临下的命令着,和往日一样打算好好‘指导’一下自己这个姐姐。
可半天,对方竟然没有和平时一样立刻停下,就在花园一旁低头不停啃着指甲发着抖。
说实话,卡迈对自己这个阴沉的姐姐身上各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尤其是耷拉着脑袋看不清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点什么,或者就是莫名其妙开始抽泣。
“我喊你你没听到吗!”卡迈提高音量,跳着步子冲到了简·安德森的身旁时才发现了不同。
“你、你笑什么?!”九岁半的男孩吞了吞口水, 但往常的经验还是让他站定在原地。
见对方没有回应,卡迈抬手推在简的肩上:“喂!你想死啊,我在跟你说话!”
“死?”简跟着抬头,咬着手指露出咯咯咯声音不停发笑:“你喜欢死这个词?”
卡迈本能后退一步,面前的人遮住了面部,只是透过片刻感受到那视线死死钉在自己身上,这语气带着他读不懂的情绪,却让他本能觉得害怕。
可面前人平时都任他宰割,他怎么能表现出来害怕?这如果被知道了,肯定会被人笑话,尤其是害怕自己的那个废物姐姐!
看见对方还在笑个不停,卡迈顿时觉得羞愤,仿佛对方像在嘲笑自己的反应,嘲笑自己的表现……他强行挺起胸膛双手挺在身后仰着脑袋:“你笑什么!你想被我打吗?!”
“打?你想打我?”简表情一变顿时止住了笑容:“你想死吗?”她的询问毫无感情,就那么静静盯着卡迈,像是一潭死水,又像是看向猎物。
被这么紧盯着的男孩一时忘记回话,反应后才发觉自己早已攥起的拳跟着颤抖,他跟着红着脸:“你!你敢威胁我?!你才去死!”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激动的哭腔,随后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挥着拳头。
可冲上去那么一瞬,他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头晕目眩,右脸颊火辣辣的痛,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被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渐渐,他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坐在自己后背的人,只觉得鼻腔里有什么顺着流下来,还在被拖着移动……。
随后,他只是恍惚,看着身上的人一边冷笑一边落下拳头。
再后来,卡迈只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醒来的,而那个不像简的‘简’据说被父亲带去了罗德尼医院,主治医生似乎叫——曼妮·罗德尼。
再后来,他都没见过自己那个姐姐,直到伊迪丝母亲去世和她自杀后。
刚开始,他还格外恐惧,只有通过壮胆冷言嘲讽,可那个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简好像又回来了,连他尝试威胁、攻击都没有反应。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可卡迈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要受到那样的侮辱?
父亲连一句关怀都没有,从未来关心过自己,只知道给那个家伙找有名的医院、特意去请私人医生。
自己呢?
凭什么他就要被和简·安德森比来比去,凭什么他要被当做备用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都以为那家伙消失了。
如果几年前那个眼神是她的话……
护着脑袋的人忍下恐惧,直到拳头停止。
“你知道该怎么说吧。”丹·迪斯特把人扯起来跟自己对视,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替对方抹过嘴角的血迹擦在他的外套上弯唇笑得和蔼:“就像你小时候嘱咐我那样。”丹一边说着,一边按在伤口上的手抹的愈发用力:“自己,不小心摔得。”
“对吗?”她维持着笑:“我亲爱的弟弟。”
擦拭干净手指的人瞥了眼失魂落魄的人,不屑的啧了一声:“你不会真以为你的信息素有用吧。”
“难道你没发觉……从小到大我都不会受影响吗。”她把垃圾扔在对方身上:“用这种方式压制别人就那么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
“像父亲那样,玩弄Omega、玩弄别人的感情,于是诞生的你我……你觉得开心吗。”丹逐渐没了感情:“人们接近你爱的是什么,我想你会比我更清楚。”
“你的母亲,我的母亲……”
“别再继续了,卡迈。”
“那样你只会成为第二个父亲。”
倚着大树的人表情由原本的愤恨逐渐阴沉,在听完这句话后毫无血色的脸上忽然没了任何情绪,盯着地面的那张脸跟着抬起看了眼远去的背影就那么沉默的望着。
也许在思索,也许在回忆,也许在为长达几年的过往悔恨那么一瞬。
沉重的脚步逐渐变轻,丹放轻了呼吸跟身体,重新挺直了后背活动着脸颊跟手臂,喃喃:“啧,脸都要僵了。”
她抬头望了眼已经升到正中央的太阳抬手遮了遮,随后低头望了眼自己的影子。
是啊,有阳光就会有暗面。
她其实在暴走时全想起来了。
那些模糊的碎片、那爆发前的记忆、那血泊中的身体……一切的一切。
她,丹·迪斯特,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仅于此,她是在无数挤压和恐惧下,宛如人格分裂般,以同样的方式唤醒了以前那个暴力的自己。
就如同过往一样,保护着无法承受一切现实的自己。
怪不得当时那种感觉很熟悉,让她觉得如此相似,简·安德森,丹·迪斯特。
一个是这里的自己,一个是过去的自己,她们……都是我。
哦,或许这么说还有些让人迷惑。
另一个自己在无数次无法承受想要逃避时醒来,一次又一次……她回忆起了从前,想起了那破旧发霉床垫上另一个世界的母亲,想起了过去的无数的逃亡、流离失所、还有恐惧。
在母亲被绑架后的事也因为暴走时无数回忆闪烁汇集,全都想起来了。
那血泊中倒下的人正是简·安德森的母亲伊迪丝·莱斯特,也正是——我的母亲。
没错,那昏迷后记忆里的一切,无非是十年二年前因为来到这里曾遗忘的、最初的的记忆;而醒来后我所遗忘的,正是过去十二年里让我难过、恐惧的记忆。
所以,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还不明白?相信你没那么不聪明,那么我简单来讲吧……我就是简·安德森,简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