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院的老师。”
林葭佳微笑着胡扯，生怕这学生再问些别的问题，又胡说道：“再不去找你导员，小心他取消你贫困补助。”
男生脸色一变，立马蹬着车走了。
木三阳惊讶地说：“每一个和你打招呼的学生你都认识？”
“不认识啊，刚刚那个男生都不是我的学生。”
“那你连贫困补助都知道。”
“他经常来上我的选修课，他导员是我朋友，平时偶尔聊天，现在大学生申请贫困补助很正常，都不一定是真贫困，班里有规定名额必须报满的。”
木三阳在内心惊呼，大学，神奇。
两人一齐走出南大的校门，木三阳感觉林葭佳目的性还挺强，于是放空了脑袋跟着林葭佳，直到林葭佳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车，突然加快了脚步。
下一秒，那辆车的后车窗降了下来，甘霖呲着大牙朝两人招手。
“嘿！这里！木三——额1班53号！”
“……”
林葭佳偏头笑到：“你学号啊？”
“昂。”
林葭佳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轻车熟路地系上安全带，木三阳往后排一坐，看到旁边的甘霖皱了皱眉。
安羽歆将林葭佳面前的挡光板放下，扭头对木三阳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木三阳点点头，说了句好久不见。
安羽歆把身子转回去，看向林葭佳。
林葭佳把手里的教材扔到车台上，转过身问：“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木三阳摆摆手：“我俩都行，你们安排吧。”
甘霖立即挺直背，往安羽歆座位一靠：“谁跟你俩呢，咱们去吃那个那个额叫什么来着？”
木三阳蹬他：“你嘴欠一句很有成就感是吧？”
安羽歆笑着对林葭佳小声说：“你看这个氛围就对了。”
林葭佳心下了然，点开车载导航，直接定了目的地：“去这家铜锅涮肉吧，看起来他俩还得吵一阵。”
安羽歆没再多说，换挡开车。
而后排两个人简直是要把多年没见面的架都吵完。
“你近视吗你就戴眼镜，平光还是老花啊？别把你眼睛戴没了。”
“你管我戴什么呢，我近不近视跟你有关系？你自己戴个眼镜装文化人怎么还要拉我共沉沦？”
“什么叫装文化人？你自己这话说出来就没觉得哪不妥？我的眼镜那都是我夜以继日不懈努力的象征好吧。”
“你高中就该戴眼镜了好吧，谁看书跟你似的脸贴字上，不知道的以为你吸收日月精华呢。”
林葭佳觉得两个人的争斗自己不应该参与，最好耳朵也不参与，奈何这俩人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一个如此渺小的话题居然能够吵的这么抑扬顿挫。
她看了眼导航，又看了眼安羽歆。
安羽歆倒是正视前方：“还有大概半个钟头，这家店快跨区了。你就听个乐行了，感受感受十年前缃素一中理辅班的日常，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意义的话题，以前还能聊聊试卷，这下试卷没了，只能尬着。”
甘霖这都能分心来说一嘴安羽歆：“你开你的车吧。”
车厢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木三阳从兜里掏出手机，把眼镜卸下来收回包里。
“直播？你死——你，你，算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经纪人在电话那头说道：“就是一个午餐直播，你们连麦播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行。”
木三阳简直想立即把电话挂了当作从来没有接过：“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在放假啊，放假你懂吗？一年我就休息这一个星期。”
“没办法，你知道咱们公司顶头那个女团吧，今天被高中同学爆出来霸凌了，这会热度还小，公司已经开始紧急撤热搜压热度了，你们团最近话题度高，赶紧弄点正面热搜掩盖一下。”
木三阳眼一闭：“不干，挖对家黑料压去。”
“你以为没有啊，连凤斯那个招牌爱豆谈恋爱的事都挖出来了，这都几百年前的瓜了，你们赶紧的，我和其他几个都说好了。”
“其他几个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吗？”
经纪人都急了：“废话么当然不知道，人有要求立马应了，哪像你问这问那。”
“那霸凌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和咱也没关系啊求求你了我就是个苦命打工人，公司的注意我能怎么办啊？”
木三阳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别卖惨。”
说完气势汹汹地挂断电话，然后开始和车内其他三人宣布：“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得直播一下。”
甘霖点点头，看向其他两人。
安羽歆的意见不重要，林葭佳问：“大中午直播？上课吗？你们学校要查人？”
甘霖简短地描述了一下：“没，木三阳是公众人物，经常有这种直播。”
“哦哦，那你播吧。”
林葭佳扭头比了个手势：“我们保证不说话。”
“……”
这个木三阳倒是无所谓。
蒂凡的所有成员陆陆续续进入直播间。
【围观一下首席那个团】
【三氧在哪呢？车上？】
【怎么只有三氧一个人没吃饭啊？吃完了？】
木三阳凑近屏幕：“对，和同学还有同学家属坐车去吃饭，为什么你们都在吃着，背着我约好了吗？”
余小婷从电饭锅里又挖了一碗饭，说：“这个点不吃饭干嘛啊？”
沈瓷看向双胞胎：“乔遥月你们俩这个背景……”
徐衷接话：“太假了。”
所有人看着双胞胎的镜头里背景一下在动物园一下在珠穆朗玛峰。
“我们家有长辈生日，聚餐呢，摆了几桌酒席。”
【这种情况也要直播吗？好励志】
【你们多说点话吧别光吃啊】
【计数君有话说，余小婷这会第三碗饭了。】
木三阳笑着说：“那珍爱跟我聊天，让她们吃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问了，前几天直播小月那个检讨写了吗？想看】
【想看+1】
【能看见吗？想看+2，@木三阳】
【你们烦不烦啊为什么老@木三阳，都说了不要老@木三阳，这样@木三阳多不礼貌啊，如果还没上交的话，肯定是要@乔遥月啊】
【@乔遥月】
乔遥月见这场面，立马不高兴了，饭也不吃了，把筷子往饭碗里一插：“没写，要是给我重生的机会，我还是想长成姐那样。”
【就是说主打一个真实】
徐衷把茶水吹凉，悠悠地说：“这人怎么老说废话，要能重生谁不想长好看点啊，那不是妹重生嘛，你将就将就凑合把这辈子过了得了。”
沈瓷点点头：“也有道理。”
【说实话现在容貌焦虑也不是什么罕见的问题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没必要纠正吧】
木三阳眯着眼看这条评论，沉思片刻，看向窗外，说：“是常见，想自己好看也正常，但是当它影响到你的心情，让你焦虑，那就是一种病，自由才是美永恒的主题，如果追求美让你感觉到不适和束缚，说明你被框死在了别人设计的美学公式里，你买衣服都知道要挑个合身的码数呢，何必为了像别人一样去内耗，美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绝对的话语权。”
安羽歆小声和林葭佳说：“她们直播的话题好沉重啊。”
林葭佳也小声说：“可能因为就她没饭吃吧。”
甘霖：“……”
【队长那边是有人在说话吗？谁啊？】
【直播间进晚了？三氧开播就说了和同学一起去吃饭啊。】
【所以小月这检讨是写还是不写？】
木三阳没看手机屏幕，继续说：“更何况我看乔遥月这人豁达的很，没见过丑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乔遥月脚一蹬，刚要说话，画面里两个人双双消失，因为坐的是长长的条凳，椅身一晃，直接哐叽一下摔在地上，紧接着就听见屏幕里的声音。
“月崽，讲了好多次嘛，不要把筷子插在饭上，多不吉利的，你看现在是不是观音菩萨就怪罪了？”
乔遥心扶了扶撞到的腰，把压的自己喘不过气的乔遥月推开：“起来吧你。三叔我记得我们上次回来你信的是如来佛啊，怎么改信观音了？”
乔遥月揉揉脑袋说：“三叔早上刚跟我说呢，他前几天重新看了遍西游记，感觉如来发真经要钱太俗气了，所以改拜观世音菩萨了。”
“……”
木三阳不管这俩人，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赵沐纯，问：“赵沐纯你干嘛呢？看你捣半天一口都没吃。”
赵沐纯正把碗里的食物细细地捣碎，闻言抬起头，对着镜头说：“奶奶牙不好，我给她把大块一点的东西压碎。”
说完，她对着另一头用方言说：“娭毑，要打个招呼不咯？我和我朋友。”
没过多久，镜头摇晃，下一刻在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笑吟吟的老人，她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屏幕，指了指木三阳的画面，说：“这个。”
赵沐纯笑着说：“对，三阳是之前送我们去医院的那个。”
“这个娃，不好好吃饭，”奶奶严肃地说，“头发都黄了。”
“……”
木三阳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前面的车载导航，正想着说要不下播，弹幕突然又开始增加。
【欸？老婆今天是去南城了吗？】
【三氧今天是不是去了南大啊】
【都上热搜了三氧快看看是不是你】
【我感觉超级像，当时她就和文院那个巨好看的老师一起走的】
【果然美女都会玩到一起】
木三阳一愣，问：“什么热搜？”
徐衷打开电脑，点进微博热搜，说：“姐你今天去南大了吗？被拍到了欸。”
木三阳皱了皱眉，自己被拍到无所谓，就怕林葭佳那边会麻烦。
她往前凑了凑，拍了拍林葭佳的肩，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没太多人认识我。”
“没事，我就不认识你。”
“……”
甘霖看木三阳人生少有的被噎住的样子觉得异常有趣。
林葭佳解释道：“不用担心，我学生也经常拍我，还发表白墙，其实对我影响不是很大。而且也有办法。”
“什么？”
“扣学分啊，我在学校从本科到博士就没有不被拍的时候，后来当老师我就干脆说，被我发现一次，扣0.1，他们毕业文体必须修够五分，我跟学院开口他们就能直接扣。”
“……”
“参加一次活动就0.1，而且很多都是没意义又不得不去的活动，挣的也挺辛苦的，一般都不愿意被扣。”
对大学的了解又近了一步呢。
甘霖：“你真扣啊？”
林葭佳疑惑地说：“我像是爱开玩笑的人？”
“……”
【南大人报道，我证明，这是真的，别问为什么知道，问就是被扣过】
【其实拍来拍去也挺烦的，三氧好不容易休息还要被拍】
【别搞得跟谁故意跟踪她似的好吧，就一个糊糊，路过碰见了而已】
【笑死上面现身说法，平时逮着人老师拍的也是你吧】
【经典受害者有罪论】
【求问左下角那个是谁？看起来烟雾缭绕的，应该不是我手机的问题吧】
沈瓷已经吃完饭开始在阳台点熏香，直播间的所有人看着她非常努力地拿着打火机咔擦咔擦地摁，连手都离按钮老远，生怕火燎到自己身上。
木三阳看不下去了：“沈瓷你行不行啊？你那一看就是迎着风点的，没常识吗？”
沈瓷骂道：“你闭嘴，我快成功了。”
【她们俩平时交流就这样吗？】
【双胞胎画面怎么还在珠穆朗玛峰？人呢？】
【有人在有人没在，有人在吃有人没在吃，有人吃完了有人还没吃上】
【好精彩的一个团】
【三氧你们团回归是什么时候啊？有计划吗透露一下吧】
【就是啊都一年了还没有新歌呜呜呜，老粉都不知道怎么安利】
“回归？”木三阳愣了愣，“得看乔遥月的歌词写的够不够快。”
这下双胞胎的画面再也不是珠穆朗玛峰的，从纽约时代广场下扒着一双手，露出半个头：“木三阳！”
木三阳决定见好就收，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既然你固执己见我也不强求，我虽然讨厌但是尊重，你另辟蹊径，你写一个对长舌妇的批判。”
纽约时代广场下另一个脑袋也露出来了：“啥意思？”
“不是别人说你丑吗？那你骂回去呗，”木三阳手撑着脑袋靠在车窗边，“姐不是告诉过你吗？凡事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与其自艾自怨，不如贬低别人。”
“……”
木三阳摇摇头：“格局还是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