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街的尽头是大型购物中心，余小婷脚都迈进大门了，想了想回头叮嘱了一句：“姐，你这回一定要忍，今非昔比，上次我们还是糊糊没人管，今天要是吵架被认出来发的网上——”
木三阳不耐烦地伸手唬上余小婷的脸：“给我进去。”
乔遥心指着一旁的小摊：“下载究究音乐APP，领取免费玩偶一个，哇！小月快下快下。”
沈瓷：“究究音乐？怪耳熟的。”
木三阳：“就是之前你知道的那个app，后来改名了，因为和原公司分家了，你猜它被谁收购了？”
沈瓷：“有时候sunshine真的给我一种它好像没钱的错觉。”
最后乔遥心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的大兔子玩偶跟在队伍后面。
乔遥月原本正打算把APP卸载，抬头看到旁边路过了一家婚纱店，橱窗里那件华丽的婚纱吸引了她的注意，尤其被光一照，更显得闪闪发亮。
徐衷也放慢脚步感叹道：“哇，这个真的好漂亮。”
木三阳走着走着发现旁边没人了，扭头一看，所有人都在看盯着人家店铺的玻璃柜。
“啊真好看啊，里面那件也好好看啊。”
“我喜欢那个拖尾的，啊啊啊啊啊啊。”
木三阳也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没看出来什么别致之处。
她看向旁边几个人：“喜欢就进去看看呗。”
沈瓷：“这是婚纱店。”
木三阳不解：“婚纱店咋了？不一样卖衣服吗？你们买不起？”
乔遥月：“那倒也不是，我们买了也没用啊，又不结婚。”
木三阳：“那就租一天穿着玩呗，多大点事。”
说着她推开玻璃门就进去了。
其他人大惊失色，也只好跟着进去。
临近下班的点，服务员心里只有休息，也顾不上态度问题，一个趴在收银台打哈欠，一个努力笑着走过来：“您好，请问谁是新娘？”
木三阳张口就来：“都是。”
服务员：“？？！”
“橱窗里展示的那件卖吗？”
“啊？哦卖的。”服务员连忙走到橱窗附近，把挂着的衣服取下来。
木三阳已经找到店内的座位坐下了，对她们说：“谁喜欢，试吧。”
徐衷：“小月先看上的，你试吧，我和瓷姐有别的中意的。”
乔遥心也异常积极：“小月穿这个！肯定好看！”
徐衷走着走着感觉少了一个人，把在乔遥心旁边凑热闹的余小婷拉过来一起看其他的。
回归mv制作组那边把mv成品发过来给木三阳看，木三阳想了想，打算回工作室一帧一帧细抠，抬头发现乔遥月已经换完衣服出来了。
木三阳笑着说：“挺好。”
二楼几个看衣服的也趴在栏杆上往下捧场：“不错哎，这个效果好。”
服务员也笑着说：“您也可以发给新郎看看他喜不喜欢。”
乔遥月面色一僵。
木三阳：“管他喜不喜欢，婚纱又不是给他穿。喜欢吗？”
乔遥月原本已经窘迫得有点想把衣服脱下来，见状点点头。
“那买呗。”
乔遥月一愣：“啊？但是我没……”
“当下次拍摄的衣服就行，我找公司报销。”
“……”
服务员：“……”
这群人到底干嘛的。
木三阳对着楼上喊：“看了半天看出什么了没？”
另一个服务员见忙不过来，兴致缺缺地上楼帮楼上几个人换衣服，渐渐的，她看出来，这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婚纱的需求，估计又是小姑娘跑过来消遣人玩，试了又不买。
“你好我想问问这件的价格。”
“您什么时候办婚礼，着急吗？”
沈瓷：“不办婚礼不能买婚纱吗？”
“您什么时候拍婚纱照，着急吗？”
沈瓷莫名觉得这服务员说话怪怪的，难道是因为浑水摸鱼的一天在最后关头工作所以烦吗？问个价格怎么老答非所问的。
“不结婚不能买婚纱吗？”
“……不结婚买什么婚纱，您不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荒谬吗？”
沈瓷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好看所以想买啊，不行吗？”
“……”
“我就算是去个寿衣店觉得好看要买，难道得先死一死吗？会有店员这样问吗？我付钱你给东西不就行了吗？”
沈瓷心里莫名不爽，进更衣室把衣服换下来：“算了不要了。”
木三阳原本在校对回归歌词，看见沈瓷一脸沮丧地下来，问：“怎么了？”
沈瓷在她旁边坐下了：“没事，她们试吧，没我喜欢的，这玩意公司真能报销？”
“当下次回归mv服装不就行了，反正公司的审美也信不过，还不如你们一人挑一件喜欢的，刚刚到底怎么了？我觉着你又不爽了，我干的？”
沈瓷：“我不是无时无刻不在不爽吗？我估计人家看出来我们都不结婚，觉得我们打扰她们做生意了，跟我说不结婚别买婚纱。我估计穿了不买应该也有很多次了，她们不爽也正常。”
木三阳：“正常吗？”
木三阳站起身，抬脚往楼上走。
余小婷刚换好衣服出来，徐衷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都不说话。
木三阳：“是不是宽松一点的适合你？”
余小婷低头看了看，整理了一下裙摆：“我也觉得。”
徐衷：“那再换一件吧，我感觉那边那个还可以，你能驾驭泡泡袖吗？”
“我试试？”
木三阳能够明显感觉到，店员从中间穿过时身上的低气压，以及听到的那声清晰的“啧。”
而且这人怪不避讳的，估计也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拿衣服的时候小声骂道：“烦死了，不买试什么试，不结婚的人穿什么婚纱。”
离得近的木三阳听见了，但她只能当没听见。
谁知店员变本加厉：“女人一辈子就只穿一次婚纱，这种隆重的事情跟儿戏一样。”
木三阳没忍住：“蛤？”
店员听见动静，回头看向她。
“隆重的是结婚，跟婚纱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件比日常华丽的衣服吗？不知道的以为穿了个龙袍呢。”
余小婷：“完了……”
“男的结婚穿西装，女的结婚穿婚纱，男的除了结婚一生能穿很多次西装，女的这辈子就只能穿一次婚纱，不觉得搞笑吗？”
徐衷这下连换衣服的兴致都没有了。
“自己绑架自己还上瘾了，真是有趣，”木三阳冷笑一声，转身下了楼，顺便还丢给余小婷一句，“想买就买，不喜欢就不要，别管她，搞服务行业的就这态度，嘴人还生怕人听不见。”
沈瓷：“您又打完嘴仗回来了啊小姐。”
木三阳二郎腿一翘，重新坐下了。
没过几分钟，楼上的人也都下来了。
原本准备买下衣服的双胞胎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乔遥心卡都掏出来了，听余小婷一说：“那算了，我不要了。”
乔遥月也把手一推：“我也不要了，走吧，这种店，又不缺这一家。”
几人离开婚纱店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里面的争吵声，也不知道是在骂她们还是内讧。
余小婷：“一下子愉快的心情就没了，我急需补充糖分，要不我们去买奶茶吧，我记得这里的那个什么甜芙坊是招牌呢！”
沈瓷：“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减脂？”
“记得，但是甜芙坊只有这里有，其他地方都没有的。”
沈瓷：“所以？”
余小婷：“必须要喝啊！对吧乔遥心？”
乔遥心不明白这话题是怎么拐过来的。
“啊对。”
所有人只好陪着余小婷去了奶茶店，刚到店门口看菜单，所有店员都看向她们，齐声大喊：“欢迎光临甜芙坊～”
徐衷心都一惊。
“我要这个拿铁，你们喝什么？我一起付了吧。”
木三阳原本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大家找了位置也都各自坐下，几个人在一块打卡拍照。
木三阳还挺喜欢闻店里的茶味，有种让人安定的感觉。
她睁开眼，刚好看见乔遥心举着手机坐在最前面，调了前置摄像头对准所有人。
“来，茄子～”
木三阳这会浑身上下懒筋犯了，虽然非常不想笑但还是勾了勾嘴角。
然后继续面无表情。
“1709号顾客您的六杯幽兰拿铁好了～”
啥玩意？六杯？
下一秒余小婷把一杯奶茶怼到她面前：“这个超好喝，真的。”
木三阳：“我不喝奶茶……”
还没等她最后一个字说完，余小婷就开始又哭又闹：“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你的人生太无趣了，连奶茶都不喝，啊啊啊啊啊啊。”
木三阳：“……”
她只好抬手接过。
沈瓷已经快喝见底了：“确实还可以，余小婷这回是靠谱的。”
徐衷看沈瓷已经开始晃杯子了，她甚至能听到清脆的吸管和杯壁碰撞的声音：“你喝这么快？”
沈瓷：“因为我懒得拿手上，拿着走久了我就烦。”
几人看时间差不多了，离开商场出门叫助理来接。
正等着车，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木三阳插吸管的动作一顿，几人一起扭头朝声音来源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小男生，大概十五六岁，在街上大喊着“都杀了，杀了你们！”
乔遥月：“这什么情况？有精神问题吗？”
徐衷：“后面那是妈妈和姐姐吧？应该会拉住——”
下一秒，男生朝妈妈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两人原本已经拽住了人，拍了拍男生的背，嚎叫声渐渐小下去，蒂凡的几个人也重新转过身，把注意力集中在分辨面前的车流哪一辆是小白开的。
结果没过多久，那凄凉的叫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都杀了”又出现了。
大家眼看着他把旁边一辆自行车踹倒了，连链条都掉了下来。
紧接着又砸坏了一辆电动车，车子发出嘟嘟嘟嘟的紧急音，然后也没再吭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不知道哪的板子掉下来的声音。
乔遥心：“咱们这个距离……他会不会过来啊？”
乔遥月：“要不小心点吧，我感觉他手里要有把刀他真能杀人。”
几人正四处张望着哪里能稍微躲一下，木三阳的膝盖已经支持不了久站，她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下，然后继续插她的吸管。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男生朝木三阳冲过去，对着她坐的石墩用力踹了一脚，木三阳一时不察，手里的奶茶掉在地上。
木三阳傻了眼，花了两秒思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应该是在等车，然后站累了想歇会。
那。
木三阳弯腰把地上的奶茶捡起来，旁边的几个队友也走过来，警惕地看着男生。
杯子里的东西已经撒了一半，木三阳有些心疼，她还一口没喝。
于是她抬手就把剩下的一半泼在那男生脸上。
男生也一愣，继而更疯狂地开始叫喊，眼神凶狠得吓人。
然而木三阳比他还吓人，把空杯一扔，揪住那男生的领口。
不过就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学生。
她抬手就往男生肚子上打了一拳，接着抬腿勾住他一只脚，原本就着急反抗挣扎的人当即中心不稳摔在地上。
这人倒在地上也全无消停，手脚并用地扑腾着要起来，沈瓷抬脚就踹在他膝盖上。
木三阳松了松领带，掏出纸巾把地上的奶茶吸干丢进杯子里，起身正好看见这人的妈妈和姐姐过来：“你们干什么？！他有自闭症啊。”
余小婷：“他有自闭症他也不能打人啊。”
“自闭症想干什么是控制不了的你们不知道吗？！”
徐衷：“别自闭症了说的怪好听，不就是神经病吗？”
“你！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对一个小孩这样。”
乔遥心皱起眉：“大姨你没事吧？刚刚你儿子到处发疯的时候你在哪啊？这会才出来，怕也不是你亲生的吧。”
“你，”男生的妈妈指着丢完垃圾回来的木三阳，“你必须给我儿子道歉。”
沈瓷拦在两人之间：“你明知道儿子可能发疯自己还不作为，就是出来遛狗都得拴绳吧？”
木三阳拍拍沈瓷的肩，然后面色不虞地对男生的妈妈说：“我也有自闭症，打了就打了。”
男生妈妈：？
蒂凡：？？
木三阳怂了怂鼻子：“已经好几年了，我只要一遇到这样的事就会应激，就会想起我欠钱不还被逼跳楼的爸爸，就会想杀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
木三阳笑了笑：
“都杀了。”
她愉快地说：“所以我想不道歉就不道歉，想打人就打人，想杀人就杀人，我想发疯就发疯，不用承担任何后果的，因为我这儿有问题啊，就和你儿子一样。”
男生的妈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偏乔遥心还在旁边附和：“是的，她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要不然她出门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了，就是怕她出事。”
男生一家马不停蹄走了，路上还能看见男生对着妈妈和姐姐呲牙咧嘴，直到他爸爸出现，他这才消停。
木三阳冷笑一声：“精神病？我看未必，他这不是很清楚地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