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阴山,只见一座长城古道,宛若一条腾云驾雾的长龙,映入眼帘,从南到北,东,不见首尾,实在壮观。
又穿过古长城,黄河故道尽收眼底,买弯弯为他准备的干粮用尽,腹中顿感饥饿无比,本想随便找处人家买些吃的,可奇怪的是这里本该是沃土千里、产粮大省,却不料沿途尽是荒村,人烟稀少,许多大好良田荆棘丛生,甚是奇怪。
沿着黄河故道,一路向南,但看黄河之水,越发浑浊,泥沙沉积,河水还未干枯,风轻语犯了荤,来到水边抓鱼,他自幼久居海边,水性非常,捕鱼的功夫,自然十分了得,不到片刻功夫,便抓到了一条黄河大鲤鱼,左右十斤之重。
随手寻来一块岩石,一掌下去,岩石碎成无数小块,其中多有棱口锋利的,风轻语用石块当作刀子,刮了鱼鳞,去了内脏,插在树杈上烤了起来,动作很是娴熟,这时,他又想起来在小渔村时,隔壁的小翠姐姐常常带给他的大头鱼干。
烤鱼即将熟了,却在这时,后方突然奔来一群难民,慌慌张张,其中一个老头不小心跌倒在地,磕的鼻青脸肿,满嘴是血,风轻语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问道:“老人家,何事如此慌张。”那老头回道:“官军来了,快些逃。”
风轻语甚为不解,问道:“既然是官兵来了,为什么要逃?”
老头说道:“年轻人是从外乡来的吧,这几年瓦剌时常过来劫掠,把村子洗劫一空,其后官兵便也来了,老百姓本以为是盼来了救兵,帮老百姓报仇来的,哪曾想这些官兵看到瓦剌人就逃。他们对瓦剌人畏之如虎,但对百姓却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瓦剌人走后,他们便烂杀无辜百姓,取了首级,去邀功去了。”
风轻语闻言大怒:“什么?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老头说道:“王法?这年头谈什么王法,有刀子就是王法,他们是来打仗的,有了人头对上面就好交代,上面看见人头就很满意,谁会去在乎这些人头怎么来的呢?真是哭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风轻语又问道:“大明的官军何时竟至于如此?难道没有将领管治吗?”
老头冷冷说道:“将领多的是,但都像土匪流寇。自从前些日子,云中一战爆发后,石亨将军败走,这里便没了秩序。跟你打个比方,这瓦剌人来了,就像梳子梳头发,还能留下一点头屑,而这官兵过去,就像篦子,大到房子,小到针线,什么都不给你留下……”这时,忽见后方一队人马过来,老头脸色大变,说道:“官兵追上来了,快些逃。”不顾的擦拭额头上的血污,一溜烟跟着同伴钻入山林。
顷刻间,那队人马赶到,为首一人说道:“这些泥腿子,越来越奸滑了,真是成了精的耗子,一见到老子就溜个没影,今日若不取上几颗首级,怎么向将军交代?”
他一瞧风轻语,呸了一声,冷冷说道:“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可惜只有一颗脑袋,凑不上数。”
风轻语一听,胸中怒气勃发,但觉这官兵,言谈举止怪异,不似官兵,更像冒充官兵的流寇,方觉疑惑,那官兵夹马赶来,挥刀便砍,风轻语出于本能反应,一手夹住钢刀,将那官兵拽下马来,他心中本来有气,而这些官兵又犯了罪该处死的军法,所以对这官兵丝毫没有留情,只一掷,将那官兵摔的昏死,眼看是不能行了。
其他官兵见了,大惊失色,说道:“瓦剌贼人,快跑。”调头便跑,而风轻语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当下长啸一声,身形拔地而起,一跳一纵,如鬼如魅,从众人身侧掠过,十几人均被揪下马来,摔得骨断血流,正要抓上最后一人,忽觉一记掌风从耳边传来,风轻语侧头避过,身子向后一翻,跳到一丈开外。但见来人却是一名道长,手拿一把精钢佛尘,英气逼人。
道长说道:“阁下何人,出手如此狠毒,连官兵也不放在眼里。”
还没等风轻语解释,那仅剩下的一名官兵喊道:“道长,快杀了他,他是瓦剌派来的奸细。”
道长冲那官兵说道:“要治他的罪便治,但将军不可胡说。”
那官兵说道:“我没有胡说,他是瓦剌人的金刀驸马,画像便在我手里。”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展开给道长看了。
道长眼光犀利,看了一眼画像,又看看风轻语,说道:“年轻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做汉奸,也不怕辱没了祖宗。”
风轻语听得莫名其妙,但看那画像,画的却真像自己,正在迟疑,那道长抖起拂尘便扫了过来。
风轻语用手挡过,正要说话为自己辩解,却不成想那道长第二招又攻了过来,转身将拂尘向头顶送了过来,风轻语再次避过,那道长再次移形换步,这时,拂尘犹如一把利剑,向风轻语捅了过来。
风轻语认出这是武当的功夫,名叫龙行七步盘树法,它是以飘逸的身法,占据七个方位,分别杀来,实中带虚,虚中有实,变化无数,鬼神莫测。
道长的攻势十分猛烈,无极剑、八卦掌、武当松下风等各路招式,一一使用来,毫不吝啬。
而但风轻语却像极了一条泥鳅,每每见招拆招。起初,他自以为武功不弱于这位道长,但却因为想要为自己辩解,是以处处手下留情,每招每式,只用了五成功力,但这道长招式越发犀利,竟好几次差点伤了自己。
就这样,两人又斗了一百多招,两人均是筋疲力尽,汗流浃背,就在这时,只见道长猛烈转动拂尾部,紧接着,拂尘白丝犹如一张巨伞,向风轻语迎头罩下,封住他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令其无处容身。这招便是武当祖师从天女散花中领悟过来,名叫伏魔剑,而用这拂尘打出来,更显威力,只是伏魔剑都是由历代武当派掌门传给关门大弟子,可见这位道长,在武当派辈分里,排位甚高。
拂尘犹如一张巨网,风轻语无处可躲,只见他身形猛烈转动,形似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跟着拂尘的转速猛烈转动,便将这拂尘的威力卸去大半,可即便如此,仍有几条尘丝刮中双脸,顿觉火辣辣一阵疼痛。
不料伏魔剑后,道长还有杀招,一记八卦掌突然从后背送出,风轻语躲避不过,急忙转身举掌相迎,刹那间,电光火石,周围山林树叶哗啦啦掉落大片,那官兵座下马匹也受到波及,前蹄腾空跃起,长嘶一声。
二人各催内力,一时状若石像,唯有须发随风,微微飘动,两人暗赞对方功力不弱。
须臾之间,两人脸上腾起一股青气,须发白气氤氲,凝成汗水,不住滴落。
风轻语只想解除误会,不想拼命,吃力说道:“道长与天一真人是否相识?”
道长回道:“正是家师,你这汉奸,今日我当为武林除害。”说罢又提起一股劲力,风轻语只觉对方内力犹如排山倒海,实在难受,只好拼命运劲相抵,两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比拼内力,不像其它武功招式,没有花哨可言,就像在悬崖边抓着一根木头,整个身子悬空,就看两手能抓多久,一旦体力不支,撒开了手,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转眼之间,两人的比拼内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风轻语不想拼命,再次吃力说道:“道长误会了,你我不如各自撤去内力,容在下慢慢解释。”
此时道长的心里也发生许多变化,他本想仗着自己较深厚的内功,将眼前这个贼人击败,却不料眼前此人,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也不想拼命,心想:“就如他所言,如果真是贼人,再想法子拿下他。”于是说道:“好,你我数三声,同时撤去内力。”风轻语说道:“好,就数三声。”
随后道士开始数数:“一,二……”当数到第二声时,道士只觉谭中穴似有钢针进入,全身真气瞬间散尽,说道:“你……”一字未出,口中鲜血如泉喷出,溅了风轻语一脸。
而风轻语还不知发生何事,只觉对手内劲变弱,只觉掌力犹如猛虎脱钾,涌向道士四肢百骸,道士如被狂风卷起,砰的撞向身后一丈开外合抱粗的大树,软软瘫落在地。
风轻语不知发生什么,直觉告诉他,刚才一定有人暗中偷袭道长,忙向四处张望,等眼光落在那名官兵身上时,那官兵似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惊吓,连忙调转马头疾驰而去,口中不断叫喊:“妈呀,救命啊,救命啊……”
风轻语实在奇怪,无心对付那名官兵,容他去了,只想好好看看,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