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过去,阿昌出院了。
令所有医生不解的是,什么检查都做了,报告都显示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留院观察两星期后,便让他回家了。
在啊昌到家一天后,村长潘有德第二天一早就提了一包麻袋前来慰问。
将麻袋放在木桌之上,用手指了指了它,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家自己腌制的腊肉。”
潘有德找到凳子坐下后,将旱烟斗挂嘴边,右手正下意识去掏左胸口口袋的旱烟时,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苦笑道:“唉,你看我都老糊涂了,你才病愈,我不该吸烟的。”
游昌摆摆手说到:“这有啥啊叔,我好的很,压根没啥事。还让你担心了和破费了。”
“不破费,你好这就好,这样叔就放心了,阿昌呀!你也可以说是叔从小看着长大的,别的就不多说了昂,身体是自己的,要注意保养,别跟健康过不去哈。”潘有德语重心长的交待着,脸上浮现笑容,眼神充满关心。
感受到村长的善意,游昌也不免心中一暖,连连应允,表示今后会注意的。
“叔,那段施工路怎么样了?又重新开工了么?”游昌看着潘有德道出了自己心中所关心的事情。
“哎!”谈到这件事,潘有德重重叹了口长气,慢慢说道:“说来也古怪,你住院后一两天,工程就又开始施工了,可是凡去参与的人,回家后都上吐下泻,发起高烧,口吐胡言。事发蹊跷,便又停下了工来。”
游昌两眼一眯,好似想到什么,猛然间双眼一睁、瞳孔放大,惊恐的说道:“肯定是撞邪了。”
毕竟当初就听老人说过,村里的姜道长十多年前曾在村中抓过鬼。
年少时他是不信的,但联想到这一连串的怪事也不得不令人往这方面考虑。
看到阿昌这副神态,潘有德赶紧起身安抚游昌坐下,并小声说道:“我已安排村民请先生看过了,确实是招到邪物了,但先生已起坛做法过。还吩咐本月初八 星期四,也便是明天才能开工。”
话毕,他掏出一道平安符塞进游昌手中,叮嘱道:“这是‘师傅’专门给你的,他还告诫你,你八字与那地方相冲,切忌在参与此工程。”
游昌将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小鸡啄米般答应着。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安心休养,别想太多,都没事的。”潘有德走到门口说道。
“有德叔,要不留下吃顿饭在走呗?”收回思绪,游昌起身走向门口说道。
“不了不了,下次等你休养好了,咱爷俩喝顿好的。”
在送走潘有德后,他看了看手中的平安符,然后将其戴在脖子上。
不多时,他便感觉一股扑天的睡意袭来,哈欠不断,一躺下床身体便如灌了铅,意识陷入模糊。
难道这符有问题?可是叔为啥要害我呢?为什么?
“快醒醒啊,阿昌。”一位身材高挑,深目高鼻姑娘边说边推搡着他的身躯,眼泪汪汪,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惹人怜爱。
“小翠?”游昌以为出现幻觉。
“你醒了?太好了。”小翠激动的说道。还不忘用手抹了抹眼泪。
什么?游昌可是清楚的记得他的前女友小翠,背着他跟其他男人鬼混,还把他的积蓄卷了个空, 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为此他还被村口的老太太们议论过呢。
他惊讶的看了看双手,再看看陌生的四周,现在的他已经不在原先的木房了,而是城里的房子。
他的前面摆着今年电视机最新款,水果盘、遥控器放在左手的柜桌上,右边角落则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放了一沓书,纸、墨、笔、砚一应俱全。
离床右边二、三米便是窗户,左边窗户开着,右窗紧闭窗帘半掩,晚霞从左窗打入,通透发亮,顺着光线看去,就可看到街边的绿树。
他为之奋斗的房子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但他可高兴不起来。
难道自己穿越了?
不!绝无可能!游昌仅一刹就将这想法否定了,他记得他是在村里的木房睡着了,他一定是在梦里,一定是这样的。
他要做的就是从梦中醒来,心一横拎起一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扇去。
‘啪’,声音在房中,左右回荡。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金翠,双手扯住他打脸的巴掌,痛哭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昌,你可别吓我呀!”
顾不得脸上的痛,他本能的甩开金翠的两只玉手。
愤恨的回道:“把你的脏手拿开,找你那野男人去,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告诉你,就算是在梦里,我们也早已恩断义绝,别在这假心假意的。”
金翠听到游昌这么说,脸上竟出现了疑惑的表情,委屈如潮水涌来,不解的问道:“什么野男人?什么梦?我在这日夜照顾你,去哪找男人?你怎么又对我说这话。”
“我看你是沉睡太久了!睡傻了都,我去为你准备晚餐,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我叫你吃饭。”她用衣袖擦了下眼泪,还未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便转身离去,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难道她真的执着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只是想将心中的委屈宣泄出来罢了
阿昌却楞了,为什么这个梦那么真实,脸上的痛感还在一阵阵传来,就像真被打了一巴掌。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于是他下床想去找这金翠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顺着楼梯向下一层一层的找着,心中暗道:“没想到这梦里的房子还挺大,竟然也有三层。”
不免感叹道:“果然应了那句话,梦里什么都有。”
顺着声响,他终于找到了厨房,看着系着围裙在做菜的小翠。
他按捺住自己的心,不像刚刚如此冲动。而是故意换了一个口吻,向她说道:“对不起,翠儿,我刚刚失了神,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别往心里去。”
阿翠听游昌说,也是娇躯一震,微微低头,随即,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果然他是在乎我的。
“哼,这次就先原谅你了,不过不许有下次了。”她娇嗔道。
“呵呵,这不是睡太久,脑袋都不清醒了。”游昌将手放在后脑勺挠了挠,不好意思道。
没几步就走到了金翠身边,拿起一边的菜,开始洗了起来。
“你才醒,还是我来吧。”金翠说着手已经去拿游昌手中的菜。
游昌感受到细腻的触感,和与常人无异温度。心中的疑惑又重了几分,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咬咬牙,他还是安慰到自己这一定是梦。
他认真的问道:“你说照顾了我几日,那我究竟睡了几日?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
“你睡了四天了,不送你去医院是因为村里帮有德叔做法事的道士吩咐的,说什么你被有德叔缠上了,我也不太懂。”金翠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你说有德叔仙逝了?”
“对啊,我们还一起去参加有德叔的葬礼了呢。”金翠肯定的说道。
她还说明天要游昌和她一起回老家找那道士。
游昌只觉事情简直颠覆了自己的认知,他打算继续打探下去。
“你盯着我脖子看干嘛,小翠。”游昌有些狐疑的问道。
见自己被阿昌发现,她尴尬的笑了一两声。然后解释,自己是看他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
“有什么问题?”
“就是自从你戴了有德叔给你求的平安符,你才变成这样的。”
“哦,可我感觉没出什么事?”游昌记得就是戴了这符才在自己老家睡着的,可没想到做梦也梦到这茬事,令他有些吃惊。
可能是自己执念太深了吧。
“还没出事?怪事多得很,自从戴了平安符你就不认人了,开始还好,后面就胡言乱语了,整天就说什么施工队,我是个破鞋找野男人,还出手打我。”
她停下了手中的活,把手上的伤痕露出给游昌看,证明她没撒谎。
游昌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抚摸伤疤,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他平静的心又掀起波澜。
金翠将手抽出,把卷起的袖子放下。
说道“这也不怪你,第二天你就记不得了,连着将近两个月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我带你去医院检查,却又没显示出问题。”
她长舒一口气又说道:“直到有德叔逝世后,你竟然又恢复了,还一股劲的要去看他。”
“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游昌抢答道。
金翠点了点头,表示所言属实。
“因此,我就在想罪魁祸首是不是这平安符。”
游昌把手放在胸口处,胸口的平安符竟然散发热量。
小心驶得万年船,游昌当然不会只听信这女的一面之词。
“那你是想让我把平安符摘下喽?”
谁知金翠一言不发,一把抱住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双手搭在他的后背。
柔声细语道:“摘不摘都依你,我知道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也不会轻易相信我,等明日跟我回老家,那时你心中的疑问就会迎刃而解了。”
游昌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闻着金翠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味,游昌呼吸加重,胸膛跌宕起伏。
在如此短的距离,他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心跳在有节奏的跳动,她整个人都暖暖的,软软的,触感、温度都像一个正常人。
现在的他有些怀疑自己,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在吃完饭后,他拒绝了金翠同房的请求,他要到房间里复盘,捋一捋这关系。
“阿昌,发疯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佝偻个腰手提菜刀,在左邻右舍到处乱砍。
只见他左脸面色发红,右脸面色发黄,满脸生痘,眼珠翻白,上下齿长出犬牙,指甲发黑,身体长出些细绒的白毛。
他仰天怒吼,林中的鸟儿慌乱的向四处飞去。
在不远处潘有德揪心的看着,流下了伤心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