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传就算是看不见孙兰脸上的有情,也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关心,他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温暖,或许老天爷真的是长眼的,他对燕菲痴恋了十三年,却在将对她的感情放弃之后,终于收获了属于他的爱情!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只是他现在这副样子,又如何能给孙兰幸福?
他心里的矛盾至极,或许他这副样子离开孙兰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只是当这个念头一冒进脑海的时候,他又猛然想起了左帆当年离开燕菲的事情,是不是所有的人当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都不愿意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也被波及?
左帆当年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只怕也是极为痛苦吧!这种痛这种苦,在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以前他总以为他能明白左帆当年所承受的一切,现在看来,他是错了,如果没有亲身经历那些痛苦,又怎么可能会真真切切的明白那些苦痛?
他轻轻的拉着孙兰的手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说完,他轻轻的坐了起来,又冷冷的对傅飞鹰说:“我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只是看起来你一点都不知道悔改。也是,你也不需要悔改什么,反正受伤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你不用去为难医生,而我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铭传,你怎么说话的!”孙兰轻斥:“他是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他是魔鬼。”傅铭传淡淡的说:“反正我早已经和他撇清了关系,以后你就算是暴尸荒野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孙兰的眼里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傅飞鹰说:“爸爸,铭传刚刚醒来,胡说八道,你不要太在意。”
傅飞鹰定定的看着傅铭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说:“你才刚刚醒来,我不会和你一般计较。”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傅铭传又冷冷的说:“你是不是想去查我的车是不是刹车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以不用去查了,我的车子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人像你一样卑鄙无耻的动过我的车。这一次出车祸,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把车子开的太快。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了,你的那些事情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早就已经有人盯上了,我也不妨给你一个预言,不超过三个月,你一定会有属于你自己的报应。我现在只能替我自己祈求,那些该死的报应不要报到我这个早已和你脱离了父子关系的人身上。”
孙兰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傅飞鹰,又看了看傅铭传,她轻轻咬着牙说:“铭传……”
傅铭传打断她的话说:“傅老,你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了,这一次我只是眼睛瞎了,但是你再多看我几回,只怕我不但眼睛会瞎,手也许也会断,搞不好也会和左帆一样,连双腿也一起断了!”
“什么!”傅飞鹰听到他的话后大急:“你说你的眼睛瞎了,怎么可能!”说完,伸手在傅铭传的眼前晃了晃,傅铭传的眼睛却连眨都没有眨一下,他的眼里满是惊骇之色。
傅铭传淡淡说:“你不用再试了,我根本看不到。以前我觉得一个人的眼睛瞎了应该会很痛苦,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远没有我预期的痛苦,反而觉得以后再也看不到你对我而言是很好的解脱。”
傅铭传的心里很痛苦,而傅飞鹰却远比他更加痛苦,傅飞鹰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傅铭传却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个世上他最关心的人,他咬着唇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傅铭传淡淡的说:“你以前不是一直不相信报应这个词吗?现在应该信了吧!当年你弄断了左帆的腿,现在老天爷却弄瞎了我的眼,其实算起来真的是再公平不过的事情了。”
傅飞鹰满脸震惊的站在那里不说话,那张原本已经苍老的脸显得更老了些,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傅铭传,老脸上再也没有昨天傅铭传看到了意气风发了。
他有些不信的走进了医生办公室,把医生全部大骂了一遍后,医生替傅铭传将身体全部检查完一遍后说:“他的脑中有瘀血,瘀血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才会出现失明的事情……”
“什么!”傅飞鹰一把抓住医生的领口说:“我命令你,马上把我儿子的眼睛治好!”
孙兰一看到这种情况,忙拉着傅飞鹰的手说:“爸爸,你别激动,我相信医生会有办法的!”
傅飞鹰冷冷的瞪着医生,缓缓的把抓在医生领口的手松开了。
医生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傅铭传,却还是说:“我尽力!”说完,便走出了病房。
傅铭传的嘴角划上了一抹冷笑,没有说话,只用耳朵听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却缓缓的往躺在了床上,看起来傅飞鹰似乎比他还要激动。
傅飞鹰摇了摇头说:“难道真的是报应吗?”
孙兰看了一眼傅铭传不说话,而傅铭传两只无神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傅飞鹰看了眼躺要病床上的傅铭传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出了病房。
傅铭传等傅飞鹰走出去之后,淡淡的对孙兰说:“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声音不大,话说的也很柔和,可是却满是命令的语气。
孙兰这一段时间和他生活在一起,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却有一根极倔强的心,虽然他现在这副样子看起来对他失明的事情漠不关心,可是她却很清楚的知道,失明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只是这一对父子如此水火不容的关系,却实在是让她有些头疼,她轻轻咬了咬唇说:“我出去给你买些日后品,你好好休息。”
傅铭传点了点头,孙兰就走出了病房。
傅铭传听到孙兰关上病房大门的声音,他原本伪装在脸上的坚强便消失的干干净净,泪水从他没有神采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大门再次被打开,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来不及伪装了。他咬着牙说:“你又进来做什么,出去!”
脚步声没有朝门外走,反而朝他的病床前走了过来,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已经听出来进到他病房的这个人不是孙兰了,这个人的脚步声比孙兰的沉重的多,而且很不稳,听起来有些怪异。
在傅铭传所认识的人中间,会发出这种奇怪的脚步声的只有一个人,他冷冷的问:“左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