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铭传冷笑:“你不是一向自认为你厉害无比,普天之下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这一次居然都没有看出端倪来?又或许是你的对手实在是太厉害,设置了天罗地网以至于你爬不出来?”
“爸爸得罪的人太多了,用你的话来说,或许这就是报应吧!”傅飞鹰说:“铭传,我知道你恨爸爸,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你一定得帮爸爸!”
傅铭传冷冷一哼,傅飞鹰长叹一口气说:“爸爸只有你一个儿子,傅家所有的财产到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爸爸已经……已经老了……”那个老字是那样的难以说出口,而事到如今,他似乎不得不服老……
傅铭传微微一怔,傅飞鹰居然会亲口承认自己老了,而他的话里悲伤的气息又是那样的浓烈,有着浓浓的英雄迟暮的感觉,傅铭传淡淡的说:“我会去非凡一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的灯开着,将整间房子照得一片透亮,傅铭传坐在电话机旁,眼睛里染上了层层无可奈何,纵然他嘴里说要和傅飞鹰将所有的关系划分的清清楚楚,可是却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管他。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傅飞鹰都是他的父亲,他的身体里流着傅飞鹰的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报纸,上面大字标题是多么的引人注目,他又想起五年前陈志远扔给他的那一张报纸,所有的情景都再熟悉不过。
他又想起傅飞鹰住院的时候,他在医院里听到的那两个工程的对话,心里顿时完全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设的局,早已经算准了傅飞鹰一定会往里面跳。而这一切若依傅飞鹰以往的精明,是能将看穿的,可是这一次却深陷其中,看来那个设局的人不但熟悉傅飞鹰的性格,还熟悉他的弱点。知道傅飞鹰年纪大不了不但不像其它的人懂得反省,反而更加的自负。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过可怕。
傅铭传修长的指结轻轻敲击着桌面,眸子里一片深思,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或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报应吧,傅飞鹰这些年来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也该是他承受报应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想起上次傅飞鹰躺在床上的感觉时,他的心里就升起了一抹英雄迟暮的悲凉,一个人再厉害又如何,终于老去的一天。年青时候的种种风光,都会随着年华的老去而失去层层光彩,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苍老的躯壳和无助的眼神。
那么那些深入骨髓的感情呢?他的心里有了一抹淡淡的迷失,那些感情是不是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失去荡人心魂的色彩?那一段他珍藏了十三年的爱情也不是等到他老的的时候,就算是回想起来也变得一片苍白?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阵阵水流声,他忽然有种头痛的感觉。
自从那一天傅铭传喝醉酒之后和孙兰发生关系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改变,她和他住在了一起,两人相处的虽然一片平淡,可是也太平淡了一些,两人平时的共同话题实在是少的可怜。而他每次一看到孙兰总会有一些怪怪的感觉,让他这样接受孙兰,他实在是做不到……
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孙兰在说话,他平时只会说几句“嗯”“啊”“好”之类的单语词,其它的话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也曾想过把孙兰从他的房间里赶走,可是总觉得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她是他法定的妻子,不管他是不是爱她,都抹不掉这个事实。更何况前几天两人还……
傅铭传幽幽的叹了口气,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如此为难过,虽然他并不讨厌孙兰,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独自生活,孙兰的闯入打破了他单身而又平静的生活,他有些无措。比如说他实在是很难在孙兰的面前把上衣脱下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再比如说他上侧所的时候以前是连门都不关的,而现在还是不习惯关门,于是那一天孙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没惊叫……
总而言之,他平静的生活完全被她打乱!
而他也看得出来,孙兰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也和他一样充满了尴尬,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很仔细的观察他的生活起居及兴趣爱好,生怕做出什么事情来惹他不开心。
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处理两人的关系,反而让他的心里产生了负累,他等了燕菲十三年,所以他明白等的滋味,也知道苦恋的滋味。他知道她独自在傅家等了他五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讲,青春何其短暂,又有几个五年可以等待?
傅铭传自认不是多情种子,可是也不是绝情的男人,过于狠厉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五年前他可以狠心从傅家走出来,可以不理孙兰,不考虑她的感受,可是五年后的今天那些事情他却又做不出来了。他也没有理由赶走她……
而这个世上却又天天上演着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而她又爱着我的俗气的爱情剧,而他偏偏又是一个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一切都躲不开。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孙兰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他在看她,她冲他浅浅一笑,傅铭传也僵硬的笑了笑。孙兰转身离开回房,她的眼里有一抹傅铭传看不到的忧伤,他的冷漠他的僵硬却又真真切切的伤到了她。
她轻轻咬了咬唇,开始思索着要怎么和傅铭传沟通,再这样下去,她有些内向的性格已经支撑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在他的心里,她或许一直都只是一个替代品。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经常能听到他的嘴里轻喊着“燕菲”的名字,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极大的伤害。
而她却一直在忍着,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除了忍她没有其它的选择。
傅铭传走进了睡房,她赤着脚正用毛巾在擦着头发,他进来的时候,她像往常用一样朝他浅浅一笑。他也朝她一笑,笑的淡陌而又疏离。
他转身上了床,却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