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瞾君在宫中设宴,单独招待轩辕勃。
女皇帝问些蜀国问题和家常琐屑,又问他喜欢过几个女孩子。跟唐墨怎麽认识。唐墨模样美不美,是否温柔贤惠。
宫女们跳起美丽的格桑舞。乐师奏出清脆的打击乐声。轩辕勃与瞾君,并肩而坐,仅有两个食客,却端上十六道名厨精制的美味佳肴。
“这是西域白狼国进贡的上品‘白狼酒’,玉郎何妨尝一尝?”瞾君端着琉璃杯,递给有熊氏。
轩辕勃犹豫不决,但圣命难违。他硬着头皮,喝光后劲十足的白狼酒。叹道:“此酒入口,便知白狼族的凶猛性格。”
瞾君十分满意,心道:“希望你能成为大周安插在唐门内的钉子,就像怀义那样,绝对忠于大周,忠于朕躬。”
瞾君满满斟一杯自饮,满面红光,春情泛滥。
瞾君将怀义的信递给轩辕勃,“你自个看看,怀义将你夸得跟二郎神似的。老娘就不信,轩辕门主年纪轻轻,果真有那麽大本事?”一面说,一面拿秋水荡漾着明月的眸子斜睨他。
轩辕勃看过密信,放在桌上,心下却有点疑惑。甫抬头,正好遇到瞾君“日月当空”的美眸,浑身酥软,食指大动,丹田刹那起火。暗道:不妙!这个女人果然媚到了极处,难怪先帝称她为“媚娘”。
轩辕勃无法自持,汤匙从手中坠落,情不自禁叫一声“陛下!”
“勿叫朕陛下,不妨称为媚娘。”
“微臣不敢。”魔胎发作,体内的火苗愈烧愈旺。
“小小唐门门主,也敢抗旨麽?”瞾君故意发嗔。
轩辕勃慌忙跪地,“微臣不敢抗旨。”“那你抬起头来看着媚娘。”于是抬头,怔怔望着武媚,满头大汗,叫了一声:“媚娘。”
瞾君莞尔一笑,陷入遥远的回忆,“好多年,没有人再叫臣妾媚娘啦。”
“媚娘,我——”
“你想要甚麽?直接说,大胆说。朕不会怪罪。”作为大周女帝,若不鼓励诱惑,没有任何男人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媚娘,微臣口渴。”他被体内的大火烧得要发疯,眼看要走火入魔,发疯而死。
瞾君端起酒壶,给他不住地晒酒。“喝罢。美酒也是水,可以解除你的内火和干渴。”
轩辕勃喝了一杯又一杯,非但未能浇灭,内火燃烧得更旺勒。眼前出现许多幻觉,大脑丧失正常思维。死亡的危机强烈刺激着他。本能告诉他必须立马喝水。
瞾君见时机成熟,站起身,用媚眼放出“秋水月华”笼罩他的意识,食指勾引:“来罢,来罢,来罢。老娘这里有水,有好多的水,有好多的春水,还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古潭。闭着眼跳下来罢!这样就可以解除你的内火。”
轩辕勃无法自持,呆呆地走上前去,紧紧抱住媚娘,喃喃道:“唐墨,我要喝水。”
媚娘将计就计,媚笑道,“相公,抱我去内室,咱们熄灯罢。”
轩辕勃便抱着瞾君走向内室,到了床前,却不知今夕何夕。
有熊氏笨手笨脚,忙活半天,未曾解开衣裙。他虽然跟唐墨结婚数载,有过床第之欢,却从未干柴烈火,纯阳未损,精神上还是个雄童处子。
“哟,原来,玉郎还是个雏儿。”瞾君一生久历欢场,从太宗到高宗,从怀义到二张,经历过头十个威武男人或是花样面首,却从未经历过纯阳圆满的雄童处子,不由得大喜过望,如获至宝。她早已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宿将,遂细细指点他宫闱之事。
“不对,你不是唐墨,你也不是我老婆。”
瞾君刮着他鼻子,嗔道:“疯话!人家不是你老婆,还能跟你同房?”
“想起来勒。你是慕容美!你是我的初恋情人慕容美!”说着一把抱住瞾君,眼泪滚滚而下,号啕大哭。
瞾君又气恼,又好笑,不禁骂道:“杀千刀的,你外面竟有许多女人。瞒得我好苦!”
蜡烛熄灭。唐霸天魂胎点燃的体内虚火,被瞾君的汪洋大海给熄灭。轩辕勃捡回了一条命。
是夜,唐门门主轩辕勃酒醉后,玷污大周,留宿宫中。瞾君年迈孤独,需要说话解闷的玉郎陪侍。
当他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太医就在身边给他把脉。“没事儿,体内虚火过大,多喝水,多调养,别压抑自己,就无大碍。”
太医走后,轩辕勃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回首既往,越发糊涂,怎会在仙鹤宫中?向太监细细问明情况,才知自己陪酒后晕厥,昏睡数日。
见过瞾君,轩辕勃神色如常,完全想不起来那些酒后之事。
瞾君于是赐给他豪宅大苑,就在唐府附近。轩辕勃谢过恩,便回到唐府。次日,太监带他去看赏赐的宅子。连续数日,修道进展不大,却被瞾君时常纠缠。轩辕勃为了唐门崛起,政治清明,不得不暂时忍耐,出卖肉身灵魂。体内魔胎仍然深深折磨着他。
唐霸天冷不防骂道:“老子正是修练的关键时刻,你这淫贼却跟瞾君干这种龌龊勾当,是想让老子走火入魔而死麽?”
轩辕勃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晚辈本想杀死瞾君,却没有找到机会。”
唐霸天压住火气,冷言劝道:“色是刮骨钢刀,切莫被瞾君迷惑!”
轩辕勃想回到蜀国,却不被获准。“你就想回到蜀国,一走了之麽?”
“陛下的意思是——”
“玉郎难道忘记,当日宫廷晚宴之后,对朕说过甚麽,做过甚麽?”瞾君话未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轩辕勃越发糊涂,想当日晚宴,喝了酒后,头痛得厉害,却甚麽也想不起来。好像还梦见慕容美,却也记不起来,说过甚麽话。
瞾君见他想不起酒后之事,暗叹这人比怀义傻多了,笨多勒。“你一点不懂朕的心思。”
有熊氏被妩媚眼神电击,惶恐道:“微臣不敢揣摩圣意。”
没过几日,瞾君又让太监来传旨,招轩辕勃入宫陪伴。
自从种下魔胎后,轩辕勃具备特别的魂磁场。举手投足,都有股帝王般的气质。纵然谦卑,小心翼翼,匍匐在地,毕竟遮不住强大的魂磁力,深深诱惑,叫人痴迷倾倒无法自拔。
瞾君越看越有味,越看越喜欢。她可以鄙视二张,轻视薛怀义,却从来无法鄙视轩辕勃。他周身散发的强大的无形魂磁场深深吸引着她。普通男人并不稀奇,拥有高贵魂磁场的男人才令人心动着迷。
宫女上来给轩辕勃宽衣解带。
泉水温而不烫,舒爽宜人。轩辕勃一个猛子跳入了泉水,缓缓游近瞾君。
谁能想到年老的瞾君身体,可以保养得如少女般。她的容貌不曾随着岁月而老去,肌肤滑腻而富有弹性。饱满温热的乳房上可以看到青色的筋脉。若不是二张的前车之鉴,他几乎要怀疑怀义和尚的话。
瞾君走出泳池,斜躺在鲜艳鹅黄的软榻上。让轩辕勃给她捶腰。
“这样可舒服麽?”轩辕勃捏着瞾君的丰圆肩膀,又轻柔地给她捶背。伺候不周会被处死的。让张易之来侍奉。
那一夜大周皇帝瞾君临幸了轩辕勃,那一夜唐门少主轩辕勃侵入了她的玉体。那一夜京师长安雪落无声。
翌日起来,梳洗完毕,瞾君想起昨夜的梦境,就问轩辕勃:“朕昨夜梦见鹦鹉两翼折断,是何征兆?”
轩辕勃借题发挥:“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用二子,即可振翅高飞。”
瞾君叹息道:“朕将他们放逐在外,只想让他们好好反省,不要勾结文武大臣,以免步章怀太子的后尘。”
瞾君见他言行机敏,应对如流,且自带魔性,魂磁强盛,格外欢喜,便问玉郎,“想做甚麽官?”看样子,是想提拔重用。
“陛下赏赐,已经够多。微臣知足,不敢妄求官位。”轩辕勃婉言谢拒。他更希望早日回到蜀国,陪伴妻子,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既如此,玉郎何故长吁短叹,怏怏不乐?是嫌弃本宫年老色衰,配不上你?”
轩辕勃大惧,跪下道:“奴才昨夜冒犯天威,行此龌龊孟浪之事,玷污圣躯,恳请陛下责罚。”
瞾君面色一沉,突然咯咯媚笑,让他起来回话。
轩辕勃抬头望着瞾君,长叹一声道:“回禀陛下,微臣的家眷都在西蜀日夜守望,盼着与臣早日团圆。臣怏怏不乐,为的便是臣的爱妻唐墨。”
“这个便请放心。本宫自会差人迎接爱卿的家眷,来到长安,跟你团聚。”
“陛下能让咱家夫妇团聚,何不早日接回庐陵王李显和相王李旦,好让母子也能团圆?”
“看得出来,轩辕门主对李唐倒是挺忠心的。”
“忠于李唐,便是忠于陛下。”
“朕立即派人去办。”说着,命上官婉儿草拟圣旨,召回庐陵王李显,和相王李旦。
“微臣替庐陵王和相王谢过陛下。”
瞾君侧首想了想,“看在你为两位王子说话的份上,朕就封你为春官侍郎罢。”
轩辕勃不敢拒绝,只得叩头谢恩。
瞾君命上官婉儿再拟一道旨意,任命轩辕勃为春官侍郎。这是正四品的官职,掌管礼仪,祭祀,宫宴,科举等事务。
这下好勒。给朝廷办差,忙碌操劳,再无理由离开长安。
“你就安心在这里当官。西蜀事务可交给丞官办理。轩辕门主倒不必回去。论前途,为唐门效力,自然不如给朝廷效力。”
轩辕勃再也无话可说,内心愁闷,只能领旨,叩头谢恩。
瞾君看着跪在地上的春官侍郎,恨恨地道:“朕想得到的,就一定能得到。不但得到你的人,还会得到你的心。朕是大周皇帝,还能输给唐墨那个死丫头?”
轩辕勃领旨后,回到唐府分舵,安排让宋璟代理蜀丞,管理蜀国事务。要求每隔三日,用驿站快马汇报一次。
同时熟悉礼部各项事务。既然拿了周国俸禄,就得好好办差。未来能否回到西蜀,还要看瞾君的颜色。
上任后的第一件急事,便是操持祭祀老君星,并歃血为盟,李唐互信,永不背叛。李唐王室自称是元始天尊的后代,故信奉清虚道教,膜拜“老君星”。武周继承唐朝基业,到底是祭拜“老君星”,还是祭拜“武圣星”。
轩辕勃刚上任,就为祭祀问题,跟春官尚书武承训发生冲突。唐国历来祭祀,只拜老君星。《道德经》的著者李聃,也是道教始祖,活了一百零八岁后,元神飞升,道场在老君星。
有熊氏据理力争,抗衡武家势力。他在大臣面前说道:“道为天下万物之祖,李唐百姓莫不承其润泽。周国放弃至圣大道,转而崇拜武圣星,必然会招来血光之灾和杀身之祸。”
张柬之等闻言,莫不交口称赞。
武承训大怒,喝道:“放肆!这里是大周,不是唐国,更不是蜀国!皇帝姓武,自然要拜武圣星。”
轩辕勃遇到蛮横同僚,却不得不与之打交道。对手愤怒,吾自不怒。回到府邸后,却兀自气闷。
张柬之来到府邸探望,怕他虑事不周,坏了大事,因劝道:“陛下借着祭祀,以考察唐门,是忠于李唐,还是武周。应对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切莫以为,陛下给以赏赐,给一顶春官侍郎的官帽,就代表莫大信任。”
“以先生之意,祭祀如何处之?”
“看圣上的意思,切莫执拗!也不要跟武承训动怒。”
“多谢先生指点。”
武承训诬告谋反,刺杀瞾君,中途放弃。绝对强者!
有熊氏宛如跌入深潭,丧失了呼吸。瞾君的魂力,绝不在琴魔独孤黄昏之下。
祭祀用品已经准备妥当,眼下就是祭祀的星神迟迟未定。
纷争之际,庐陵王李显和相王李旦先后派来飞报。他们日夜兼程,即将回到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