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听歧王说,月光女子乐坊招聘女乐师,便与牛采春等,一同去武陵城面试。面试官是朦胧派大师张若虚,和老楚女范真真。歧王李隆范与李龟年,等也在现场。
张若虚与范真真,各拿出一个玉石匣子,介绍道:“这便是朦胧派神器,月光宝盒。大家都过来,看看自嘎的灵魂属性。”
女孩子们按次序,抚摸月光宝盒。大多不能通过,黯然退场。
薛涛用手抚摸月光宝盒,眼睛里出现月光,惊诧道:“天啦,我竟然是月光族。”
李隆范笑道:“薛美人原本就是月光族,自嘎却不知吗?”
薛涛茫然道:“从前委实不知。”
张若虚笑道:“你可愿意加入朦胧派?”
薛涛笑道:“人家自然愿意。”
李隆范正色道:“你既然受雇月光女子乐坊,此后便是朦胧派弟子。须要对本派组织和掌门,忠诚不二,服从管理。违反门规,后果严重,你知晓麽?”
薛涛胆怯言道:“弟子知晓。”
薛涛加入月光女子乐坊后,才知道乐坊幕后老板正是岐王李隆范。李龟年是乐坊挑大梁的人物。张若虚只是乐坊大管家。
两个月后,有熊氏被转移到另外一个监室,条件相对好一点。但新的牢友唐小灰,却不如墨台非更有趣味。唐小灰自称是唐门门主唐霸天的爱徒。他利用牢狱时光,修练暗黑心法,可惜资质不足,十年过去,一直未能突破。
唐小灰苦笑道:“我已经突破九段五级,却未能到达十段。”
有熊氏纳罕,就问:“你的段位这么高,怎会被来俊义捉住?”
唐小灰哼道:“若非修练处于紧要关头,老子岂能被来俊义这厮困住?”
有熊氏想起一事,又问:“你既然是门主爱徒,可知唐霸天的下落?”
唐小灰眼皮一翻,冷冷道:“我在牢狱中,岂知外面之事?”
有熊氏又说,“外间传闻,唐霸天中计,被鬼王囚禁于鄷都。兴许就在这监狱内。”
唐小灰一脸懵逼,笑道:“老子囚禁多年,从未听说过师傅唐霸天,也被囚禁于此。”
轩辕勃听他口气不敬,也就不再说话。偶尔跟唐小灰对过眼神后,轩辕勃只觉这位狱友,阴森森的,有些怪异,到底有甚怪异,一时也说不清。
牢狱里暗无天日。好在没有外界种种纷扰,可以安心修练“蜀山境”。他的魂力正在黑暗中增长。鄷都阴暗气息,竟然有助于魂力增长。
随着段位的提高,他的视听越来越敏锐,可以看到遥远的夜幕里,常有红绿黑黄等光芒飞过。那不是流星,而是仙界大神路过“魔蝎星系”。
唐小灰被人诬告,囚禁在此。被来俊义亲自提审过数回,也曾遭过棍鞭、滚笼、铁钉、膑骨等数种酷刑,如今左腿已残,右手也被废,只剩左手尚可运转。已关押十多年,骨瘦如柴,却未被处死。
当刑具摆在面前时,唐小灰左眼流露绝望恐惧,右眼则露出深深的蔑视。
轩辕勃盯着唐小灰眼神。这回他终于看清。对了!唐小灰有两种不同的性格,两副完全不同的眼神。甚至在不同眼神里,射出截然相反的神态。
唐小灰跪倒在来俊义面前,哀求道:“你绕过我罢。我家里还有妻子孩子老人。”
来俊义阴恻恻冷笑,用鞭子指着他,“饶过你可以。只要你肯交待唐霸天的下落,并交出唐门门主令。”
唐小灰突然倔强地站起来,冷声道:“来俊义,终有一日,老子会杀了你!”就在那一瞬间,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来俊义抗不过他的目光,退后两步,说道:“押回去!”
“莫非牢狱里受罪太多,导致唐小灰神经错乱,崩溃发疯了?不对!一个人如果发疯,性格变化不会如此之大。难道两种眼神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轩辕勃被自嘎想法,吓了一跳。
由于鬼冢三郎和鬼冢幽子的保护,轩辕勃并没有遭遇酷刑,但皮肉之苦,却少不了。鬼冢幽子也替有熊氏说情,大概是看在大难雄夫的面子上。
轩辕勃回到监室,抓住唐小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
唐小灰挣脱,退后两步,恐慌道:“我不敢说!”
有熊氏道:“快说!只有轩辕勃,能解救你!”
唐小灰犹豫片刻,想说,却又不敢说。双手抱头,十指深入发间。突然跪倒在面前,“轩辕兄弟,你快救救我罢。我被唐门门主唐霸天种下魔胎。生不如死,就快发疯勒。”
轩辕勃还未理解他话中含义,唐霸天突然闪电般欺近,卡住他的脖子。两人滚在一起。轩辕勃不料他的魂力太大,差点背过气去。他的魂识流露胆怯,刹那间主奴已定。
唐霸天在他心魂游离的时刻,这才松手,合什打坐。
轩辕勃不由自主,跟着合什打坐。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离地悬空。缓慢旋转,眼神却始终相对。
轩辕勃想拒绝看唐霸天眼神,却无法摆脱。唐霸天的身体飘近,百会穴对着百会穴。轩辕勃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头顶灌入体内,视野瞬间黑暗,全身发烫,想呼喊却喊不出来。宛如烈火焚身般的痛苦,持续半个时辰,才逐渐消退。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腰背结了一层细盐。几乎虚脱的轩辕勃,沉沉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勃终于醒来,发现唐小灰仍然面如死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睁着眼睛,流着口水,鼻中尚有气息,竟还没有死,但已经崩溃,近乎白痴。
轩辕勃感觉丹田处,热烘烘的,似有胎儿在动,用手摸时,只觉腹下长出拳头大肿瘤。“天啦!种魔大法!”
唐霸天将有熊氏当成劫材,竟在他体内种下魔胎。轩辕勃惊恐不安,自语道:“我会像唐小灰一样,神识错乱,变成白痴麽?”
随着修为提高,他对牢狱处境的恶劣逐渐钝感,不像初进时那般生不如死。又发现魂力也跟着觉悟提高突飞猛进。原来,各种修练法门,有相互促进贯通之妙。越是残酷恶劣的环境,反而有助于精气体魄增强。不过短短仨月,已达八段,成为万里挑一的武魂师。倘没有囚犯身份限制,凭着八段魂级,便可获得不菲薪水,也算士族中层勒。
唐霸天魂识,借有熊氏躯体,发出腹语,道:“这是老子用自家生命,给你换来的保命机会。你要好好珍惜。将来出去了,别忘记复兴唐门,杀死来俊义!”
轩辕勃对着墙壁影子,发下毒誓:“苍天有眼,我轩辕勃若还能活着出狱,必定铲除唐门内奸,带领唐门崛起,手刃来俊义,为陈子昂上师,和列位前辈长老们报仇!”
鬼冢刚士来到监狱,与轩辕勃促膝谈心。“只要你肯屈服,向我灵魂献祭,并宣誓效忠。本尊便可赦免死罪,并赐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还准许最末一个月的时限考量。”鬼王带着鬼奴离开。
轩辕勃内心激烈地较量。“投降还是不投降?”倘或投敌,何颜面向唐龙会兄弟?他们怎样看待?还会为家国大计,砥砺奋斗麽?他们还会为了龙族人之崛起而奋斗麽?此后要跟父母之邦为敌耶?
人之一生,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既不能生造崛起大业,便以一腔热血成就英烈!“也许吾人短暂的生命,还有一点子芥末价值。”他抱定决心,毅然蹈死。用慷慨赴义的精神,感召唐龙会仁侠志士。为彼等树立榜样!激励来者!
最后的日子即将来临。轩辕勃放下生死,只等慷慨就义。内心从煎熬到平静。生死成败,俱是无常;荣辱得失,莫不灰烬。
有熊氏打坐之时,突然感受到微弱魂力,冲破尸奴禁制,进入两臂手掌,他的心念一动,也许“尸魔禁制”并非不能突破。当日学院寒窗之日,上师说过:平常心是道!若能以无念,踏入虚空,或可破解禁制。但做到无念,何其难哉!
魂力足够强大,也可强行突破禁制,可惜魂力不够强大。十段之前,毫无可能突破尸奴禁制。受此禁制,毫无可能突破十段。他越是急躁,魂力发挥越是无效。最后一次冲突禁制失败。
轩辕勃气喘吁吁,躺在席子上,一动不能动。“看来只能死路一条。”有熊氏放弃挣扎,美美睡一觉,明日安心上刑场罢。
次日,轩辕勃被戴上枷锁,押入囚车。他平静地坐在囚车内。鬼冢三郎监护囚车,出鄷都北城,去地狱峡谷,祭祀冥尊。
鄷都城外,地狱峡谷。紫色的妖气蒸腾,弥漫在附近。祭祀法场,便设在峡谷附近的斩将台。就像唐门每年要向帝都进贡一样,鄷都每年都要在此岸,斩杀人牲,祭奠冥尊。较往年不同,本次待斩祭品,均为高段位武魂师。
流云惨淡。阴风飒飒。
欲让冥尊复活,须备足十八位九段长老作为祭品。显然囚禁的犯人,没有足额的高段位祭品。只能增加低段位人牲。这次合并处斩的,有三十六位唐门长老。
大祭司披着人皮,满脸都是血污,一边舞蹈,一边唱祭祀祝辞。
燃烧的天。巨大的黑影冒出地面。冥尊要复活了!
有熊氏走下囚车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他们都化装,却未能骗过他的眼睛。“步青云怎麽会来到这里?要看我刑场受死麽?”
大难雄夫端着上路酒敬献,哑着嗓子说道:“这是咱们家的老酒,特为唐门武者献上。”
轩辕勃一听声音不对,细看时,却是大难雄夫。旁边倒酒的则是牛仙客。原来大难雄夫带领唐龙会高手,前来鄷都劫法场。
轩辕勃接过花瓷海碗,仰脖喝干,赞道:“快哉!快哉!”
身后鬼奴怒目催促,“不要磨蹭。”“不相干的人后退!”说着一脚踢倒几个围观看热闹的闲人。
轩辕勃踏着同仁血迹,缓慢走上刑台。头顶上魔云笼罩,给人巨大压抑感。有熊氏借助唐霸天强大魂力,在最后时刻,终于突破“尸奴禁制”,魂力充沛体内,如潮水浪涌。有熊氏不禁仰天狂笑,睥睨天下。
天边,蓝色妖电撕裂魔云,雷声隐隐。
“死到临头,有甚麽好笑的?”
“老实一点,跪下罢。”
鬼奴一脚扫中死囚腿弯,如中铁石,跌倒后,疼得龇牙咧嘴。轩辕勃双脚立在斩将台枕木旁。
“死囚还会妖法!倒底看看是你的腿硬,还是老子的刀硬!”言毕,鬼头刀向死囚双腿砍来,“老子先废掉你的双腿!”
轩辕勃展开鬼影迷踪步,左右开弓,双脚猛出,踢飞兵刃。
两个鬼卒身体腾空跌落台下。另一个鬼卒武者看到不妙,举着鬼头刀,向头颅砍来。轩辕勃举着扼龙枷锁抵挡。
枷锁铁质很难弄开,但只要将里面的铁栓震断即可。好在铁栓已经生锈腐烂。当地一声,火花四溅。这一刀足足有八百斤魂力,恰好砍在扼龙枷锁。
轩辕勃借助唐霸天的魂力,和刀劈之势,竟将枷锁震为两半。有熊氏杀死鄷都六鬼后,光柱垂落,星辉浴体,升为九段。到达九段,意味着凡人能到达的最高段位。
这是一场血战。从午时,杀到次日黄昏。
鬼王没料到唐龙会小将如此凶悍。大难雄夫抓住苍景箜,作为筹码,逼迫鬼冢太郎停止进攻。
鬼冢刚士正在密室里修练,凭借魂觉,早就看到战场惨局,也知道美妾苍景箜被抓。苍景箜就是他的命根子,叫他如何不急?吐出一口黑血!
轩辕勃向着天空的乌云鬼脸,提议鬼王罢战。鬼王正在修练度劫的关键时刻,也不愿跟唐门大战。为了美人,决计见好就收。
轩辕勃逼迫鬼王修改《鄷都协议》:无条件释放唐门被捕武者,以及武陵学院六位上师。唐门不必支付战争赔款。
鬼冢刚士接受这些条件。“相比美人,唐门武者算得甚麽呢?”
姚崇未料到,有熊氏能将死棋做活,对太郎说:“吾命危矣!”
鬼冢太郎也叹道:“这人修成九段,将来必定是鬼城的最大对手。”
轩辕勃带着唐墨,离开鄷都,阔别半年多后,再次回到神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