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你之前和朕谈条件,朕答应你了。如今,人已经被你带走,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何还要来宫里闹事?”皇帝不满地责问道。
“陛下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嫣然了。嫣然并非要来闹事,只是嫣然府上的水井,突然被人投了毒,已经有人因喝了被投毒的水,身体不适。嫣然实在没别的办法,才只能到宫里打水。”宋嫣然轻叹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怀疑,是朕派人在井水里下毒?”皇帝反问。
“嫣然不敢。嫣然不知道谁是下毒之人,嫣然只是觉得,宫里的水最安全,也绝不会有毒,所以就来了。陛下宅心仁厚,应该也不会吝啬到,连一桶水都斤斤计较吧?”
宋嫣然这话,让皇帝无话可说。
“取水?你不去将军府,不去定北侯府,反而进宫来取。这不是怀疑朕、挑衅朕,又是什么?”皇帝铁青着脸说,“你这般得寸进尺,真当真不会杀了你么?”
“嫣然只是个弱女子,陛下若是想杀,尽管杀便是,嫣然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是,既然陛下还没有要杀了嫣然的打算,楚王却贸然行动,意图毒药嫣然府上所有人的性命,陛下又该如何处置呢?”
皇帝本以为,宋嫣然只是进宫来无理取闹的。可当宋嫣然直指出此事与萧子楚有关之时,皇帝的脸色骤然大变。
“胡闹!”皇帝重重地拍了桌子,“你可知,构陷楚王是什么罪名吗?没有证据,就在这胡说八道!你以为朕会仅凭你这几句话,就给楚王定罪吗?宋嫣然,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有证据!”
皇帝神色微变,身体也变得有些紧绷。
宋嫣然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料的碎片,皇帝扬了扬下巴,太监便把那块布从宋嫣然的手中,转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细细地打量着那块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看不出来这块布料和萧子楚有什么关系。
“这无非是一块寻常的布料,任何人都有可能用。而且,这布料甚至不似宫里的绸缎,而是民间的布料。光凭这个,你就想证明此事和楚王有关?未免太草率了些!”
皇帝说完,就把那块布丢到一边。
“这块布料,确实不是宫里的东西,但这块布料,也确实是楚王府之物!我之所以能如此确定,是因为这布料来自西靖国,整个北安国,只有我的铺子才有卖!而这料子,就只卖给了楚王府!”
宋嫣然这话,确实让皇帝大为震撼。
起初,皇帝还以为宋嫣然这话里,存在了夸大的成分。
但宋嫣然说这话时,那笃定的模样,让皇帝不得不相信,她确实没撒谎。
而且,宋嫣然确实是有证据的。她的证据,就是那铺子的账本。
这些布料,是用西靖国特有的织造方法做成的,也是西靖国的特产。在此之前,北安国并无人售卖。
她的店里之所以有这些布料,是因为她要帮安阳公主和其夫婿挣钱,于是她就从西靖国购进了许多新鲜的东西。
这就是她和安阳公主合作的生意——一起赚钱,各取所需。
彼时,楚王府的采买也不知道那布庄,背后的老板是宋嫣然
楚王府的采买只知道,这家布庄最近在北安国十分受欢迎,许多有钱人家,都会去这里采买。
刚巧,那个时候,这批布料才刚送到,采买一眼相中,便要店里的人,把这些布料都留给楚王府。
此批布料有贵有贱,但全都被楚王府包圆了,其他人想买都没有,而她新找西靖国那边定的货,也还没到。
宋嫣然虽是无意,但一切就是这么巧合……她确实仅凭这一块,在水井旁边的树枝上找到的碎布料,便能笃定,到她府上投毒的不速之客,就是楚王府里的人!
宋嫣然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投毒之人,本是一件值得夸奖的事。
可皇帝听了她这一番说辞,非但没有夸奖,甚至怒意更甚。
“真是好一个巧合啊!宋嫣然,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半点安排?”皇帝质问道。
宋嫣然坦然地回答:“嫣然可以拿性命担保,这一切全都是巧合,没有一丝一毫的设计。陛下不信,可以去查。这些布送到楚王府的时候,我已被宇文渊掳走,如何来得及设计这些?”
宋嫣然甚至还是在回来后,也就是前不久,才知道了这件事。
当时她没觉得有什么。
对她来说,这无非就是从萧子楚的手里赚一笔钱。
她是个生意人,来者皆是客,当然不会因为她讨厌萧子楚,就不把东西卖给楚王府。
她更没想到,这些卖出去的布料,竟还能起到这个作用……也算是天助她也,这真是个实实在在的意外之喜了。
见皇帝沉默不语,宋嫣然便又说道:“若是证明此事与楚王有关,陛下是否要严惩楚王,给嫣然一个交代,给南邑国一个交代?”
“大胆宋嫣然!竟在父皇面前口出狂言!”
宋嫣然一回头,只见萧若锦正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萧若锦身披战甲,铠甲上沾了血迹,身后的披风也被砍出了破损。他的额间落着几缕碎发,脸上也有血和土混合的脏污,神色间满是疲惫……
萧若锦走进来,在她身边站定。
宋嫣然甚至能隐约嗅到,萧若锦身上的血腥味儿……
“王爷不回来便罢,一回来就找我的麻烦么?王爷甚至连前因后果都不清楚,就说我口出狂言?我看,分明是王爷不明真相,张口就来!”
萧若锦一进来,宋嫣然和他之间,便充斥起了浓郁的火药味儿。
皇帝自是察觉到这一点。
不过,萧若锦来得确实及时,也帮皇帝分担了许多来自宋嫣然的压力。
皇帝恨不得他们二人能在这里吵起来,吵到宋嫣然离开此处。
但让皇帝失望的是,萧若锦似乎并未打算和宋嫣然多做纠缠。
萧若锦径自跪下,禀告道:“幸不辱命,京郊那些零散的南邑国散兵,已被儿臣打退,并全部处置完毕,未留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