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临国府再度欢庆起来,孙小姐出嫁所用的一应之物,还没有丢弃,便又重新用了起来。
这倒是为临国府又省下了千百两银子。
最后一个女儿终于嫁人了!
但是司徒敬城却没有一丝高兴之色,反而满面愁容。
想他堂堂临国府的二小姐,竟然嫁给了一个府中小厮,哪怕是入赘依旧颜面扫尽。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司徒锦绣执意如此,自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女儿了,自己又能如何?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对外宣称莫忧乃是他司徒家一个远房亲戚,家道中落,特来投靠,与司徒锦绣两厢情愿,故成此天作之合。
外人不辨真假,亦无从考证,倒也勉强糊弄过去。
而且婚礼的动静也刻意压制,只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主持,甚至没有邀请上京的显贵,这场婚礼可以说办的极其低调。
至于府内,毕竟丫鬟小厮家仆加起来也是数百人,对莫忧熟悉的也就那几个,全部给了银子遣散出府,倒也勉强相安无事,至于那些隔墙有耳,人言纷杂,也只能由他去了。
只希望日子快些过去,让这些风言风语早些消散。
洞房花烛夜。司徒锦绣第一次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
莫忧也第一次穿上了精致绵软的绸衣所做的新郎服,经过一番熟悉打扮,果然是人靠衣装,加上他本来相貌便十分清秀,此时到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模样,只是心中惴惴,面上显得十分腼腆。
他悄悄的推进了房门,惶恐而又激动的一步一步走到了床榻前。
“二~二小姐!”
他看着一身红装,规规矩矩坐在床上的司徒锦绣,依然恭敬的躬身而拜。
司徒锦绣没有说话。
莫忧看了一会儿,方才大着胆子,拿起旁边的玉如意轻轻的挑开了司徒锦绣的红盖头。
盖头接起,露出司徒锦绣明媚绝俗,妍丽醉人的眉眼,肌肤白皙,红唇鲜艳欲滴,比之二八年华的规格少女,更具风韵。
莫忧一下子看呆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司徒锦绣笑了笑。
挥手示意让莫忧坐在她旁边。
莫忧有些怯怯的坐了下来。
司徒锦绣看向他,丹唇轻启:“我让你做临国府的赘婿,你可怨我吗?”
“不!我没有!莫忧不敢!”
莫忧连忙摇头道:“是二小姐救了我的性命,即便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何况~~何况是赘婿。”
最后,莫忧还有些窘迫的说道。
司徒锦绣点了点头,缓缓站了起来,犹豫片刻道:“我还不习惯和另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你便先委屈一下吧。”
莫忧这才发现房间西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床。
“不委屈!不委屈!”
虽然心中略略有些失落,但他依旧还沉浸在不真实的感觉之中,所以莫忧还是下意识的摇头。
他并不觉得,这是二小姐瞧不起自己。
反而觉得,自己能和二小姐睡在一个房间之中,这已是是莫大的恩赐!
司徒锦绣点了点头。
莫忧抱着早已准备好的一套崭新的被褥,利落的爬到了另一张床上,侧身朝里,紧张而激动的闭上了眼睛。
渐渐的灯灭,
莫忧方才再度睁开眼睛。
虽然一片黑暗。
但是,他能嗅到二小姐身上芬芳的香气。
隐约间,他甚至仿佛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
夫妻同房而不同枕。
这一幕,与二十余年前宁潇的洞房烛夜,何其相似。
夜半时分,临国府的红灯在浓郁的黑暗之中却愈发耀眼了起来。
……
“锦绣她……嫁人了。”
司徒锦绣成亲的消息是第二日清晨方传到陈敬言的耳中。
昨夜他甚至没有回府,在翰林院处理了一夜的公务。
一夜未睡的陈敬言本来脑袋有些昏沉,但手下此时的禀报却如同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他的脑袋上,双目呆滞,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良久良久,他才轻轻闭下双目,两滴清泪却是顺着眼角落下。
他终究是等不到了。
“真是可恶啊,二小姐。竟然宁愿招一个奴才为赘婿。也不愿意嫁出临国府。”
许思宸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
昨晚气了大半夜才睡下,今晨又早早醒来,可把司徒擎海折腾的够呛,他睡眼朦胧道:“锦绣从小脾气倔,不过媳妇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许思宸哼了一声,道:“本来这个家,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我做主,现在倒是分了一半的权利给她,我这个当家少奶奶还算怎么回事?”
“现在的她招了赘婿在府,永远不会离开,难道我要永远分一半权利给她吗?”
司徒擎海闻言,尴尬的笑笑:“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锦绣愿意管,你就让她管一点呗。”
“这样,你也好清闲一点,不是吗?”
“哼!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许思宸气呼呼的说道。
……
“公子啊,二小姐竟然也招了个赘婿,还是临国府的下人,好像叫什么莫忧。”
红鸾不解的说道。
宁潇静静的站在阁楼上,平静道:“二小姐生性高傲,但这种高傲并非轻贱他人,而是视一切功名利禄为尘土,视一切高官大贵如凡俗。”
“在她眼中,即便才高如陈敬言,还是一个小厮,家仆别无二致。”
“那二小姐还真是个怪人。”
莫忧成了临国府的新姑爷,身份地位一时倍增,与往日自然天差地别,即便是大管家华富也在路上向莫忧道歉。
“姑爷,前两日,是我态度不好,请姑爷不要放在心上啊。”
“华管家客气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知道六子哥到底去哪?”
华富倒也不隐瞒,道:“那小子想要抢他的身契,还找了些打手,不过被我打折了腿,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去,或许死了也说不定。”
莫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既不敢置信六子的悲惨遭遇,更不敢置信华管家,一个已经近古稀之年的老头是怎么打折一个气血方刚的年轻人。
但他也不好多问,只得点了点头,心中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