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言见宁潇神色如常,毫无波澜,心中沉吟,莫非是自己想多了?这只是一柄普通的剑?
忽然,刚才哪个湿身的禁卫秦小六道:“大人,这剑上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陈敬言问道。
秦小六顿时捋过剑锋,指着剑尖处,道:“大人你看,这里有两道凹痕!”
“凹痕?”
陈敬言仔细一看,又用手摩挲片刻,点点头道:“果然有凹痕,可是长剑锋利,是什么情况会在剑身上留下这样的凹痕呢?”
“用手指夹出!”
秦小六道。
“不可能,什么人会有如此巨力,能用手指在坚硬的剑身上捏出这种凹痕?”
秦小六道:“大人不通武学,或许不知,凡修未达至上三品,便可神力惊人,超出普通人的极限,所以小的确定,这凹痕必然是被一个高手用手指夹出!大人若是不信,统领大人便可做到,可请统领一试。”
陈敬言听了他的分析,旋即看向禁卫统领。
禁卫统领旋即接过长剑,果然在剑身上用两指夹出一道指痕。
陈敬言暗暗惊讶,不由细看这两道剑痕,不由发现,虽然同是用手指夹出的痕迹,却依旧有细微差别。
想到此处,陈敬言不由想起宁潇亦会武功,不由回头看向宁潇:“不知宁公子的修为是……”
宁潇闻言,顿时笑道:“我很弱……不值一提。”
“是么……那日看宁公子从那么高的阁楼上直接飞了下来,陈某还以为宁公子是一位绝世高手呢!”
陈敬言笑了笑,旋即对禁卫统领使了个眼色。
禁卫统领当即会意,旋即缓缓抽出长刀毫无预兆的向宁潇劈了过去。
司徒青衣和苏映雪见状,纷纷惊呼一声。
但长刀还未落到宁潇头顶,便被红鸾一脚踹飞。
宁潇自始至终皆看着陈敬言,纹丝未动。
禁卫统领大惊失色的看向红鸾:“姑娘竟然是……二品武圣!”
“姐夫你没事吧。”
司徒青衣呼吸急促,连忙跑到宁潇面前,眼眶通红的问道。
“我没事,别担心。”
“陈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姐夫满打满算也就练了四五年的武学,能有多厉害,刚才若不是红鸾,难道你真要杀了姐夫么?”
司徒青衣此时依旧心有余悸,愤愤不平的看向陈敬言。
陈敬言笑道:“青衣小姐误会了,我刚才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宁公子而已,绝无他意。”
“别叫的这么亲切,我有名字,我叫司徒青衣!”
司徒青衣自然不接受他这样的解释。
陈敬言没有办法,只得再度看向宁潇道:“宁公子,非陈某怀疑宁公子,可这剑的确是从宁公子这里找到,刚才宁公子说不认识,那这道指痕必然与宁公子无关,只是不知宁公子可敢一试?只要指痕不一,自然可以证明公子清白!”
宁潇看着他,没有说话。
红鸾见状,顿时上前道:“要试也是我试!我家公子怎么可能做这种粗俗之事来证明清白?”
陈敬言道:“红鸾姑娘自是不必试,这指痕一看便是成年男子所为,你……这纤纤细指,又何须试?”
“宁公子?莫非是心虚不成?”
陈敬言紧紧盯着宁潇,追问道。
司徒青衣也面色为难,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宁潇笑了笑道:“好,我试试。”
宁潇轻轻抬手,禁卫统领顿时把剑递到他的手中。
“公子……”
红鸾有些担忧的喊道。
宁潇没有犹豫,直接并指在剑身上夹了一下,看也不看,直接递给陈敬言。
陈敬言连忙接过,细细比对之后,不由大惊失色,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依旧极为相似!
“来人!把嫌犯宁潇给我拿下!”
陈敬言豁然抬头,寒声道。
“是!”
几个禁卫霎时间抽出佩刀向宁潇围了过去。
“我看谁敢!”
红鸾当即立在宁潇身前,冷喝一声。
“敬言!你干什么?”
苏映雪走到陈敬言面前,有些愠怒道。
“姐姐……两道指痕相似度极高,敬言不得不如此。”
司徒青衣依旧坚信宁潇是冤枉的,当即说道:“人之手指虽是各异,但到底相差不远,陈公子堂堂状元之才,难道连这点道理也不懂?若仅仅因此便把我姐夫当成乱臣贼子,陈大人能问心无愧么?”
陈敬言冷静了片刻,轻轻招手,众禁卫缓缓退下。
沉吟良久,他阔步上前,看着自始至终没有太多言语的宁潇,郑重道:“宁公子乃是敬言当世唯一心服口服之人,可谓国士无双,敬言自然也愿意相信宁公子翩翩人品,与那犯上作乱的贼子毫无干系!”
“现在,敬言只希望宁公子能郑重的回答我,此事到底与宁公子有无关系!”
“只要宁公子说没有!敬言现在就带宫中禁卫离开!海角天涯,另寻逆贼,绝不相难!”
陈敬言目光灼灼的看向宁潇。
司徒青衣闻言,顿时心中欢喜,连忙看向宁潇:“姐夫,你快说啊!”
苏映雪也点头道:“姑爷快说。”
“公子……”
红鸾见宁潇沉默,不由低声提醒。
宁潇紧紧看着陈敬言,片刻后,不由摇头笑道:
“罢了……人是我杀的!你调查数日追寻的逆贼……的确是我。”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傻眼。
“姐夫!你在开玩笑么?”
司徒青衣恍惚道。
陈敬言则是目绽惊讶:“宁公子……你……”
虽然现在一切证据都指向宁潇,陈敬言也只是心中怀疑,实则心中根本没有把他真当成逆贼看待,只以为此案扑朔迷离,牵扯不小,想要带宁潇回去好好探查……
毕竟,陈敬言对自己的才华何其自信,世间能胜自己一筹之人本就凤毛麟角,这样之人又岂会是犯上作乱于皇宫杀人的贼子?
但是没想到宁潇竟然真的承认了!
这一下子让陈敬言都有些措手不及。
“宁公子你……你莫非在戏弄我?”
陈敬言下意识的追问一句。
“君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安忍相欺?安敢相戏?”
宁潇轻叹一声,抬首望天:“走吧,天牢,也是很多年没有再住进去过了。”
“姐夫……你……你干什么?”
司徒青衣当即眼眶通红,泪堕如雨:“你怎么可能会在宫中杀人?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咳咳咳……”
司徒青衣拼命的摇着头,她身子本来就弱,此时一激动,顿时又咳嗽起来。
苏映雪连忙扶着她,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潇。
“不哭……”
宁潇轻轻为她拭泪,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抓,天子亲自下旨抓我,最后我不都平安回来了么?”
“好好在家修养,等到香来水榭七十七棵梨树花开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
宁潇回头瞥了一眼香来水榭之中的万千花卉。
现在已经是初春,距离梨花盛开的日子不远了。
“真的?”
司徒青衣依旧有些啜泣,轻轻吸了吸鼻子,眼眶中闪着泪花追问道。
“当然!敬言兄我都不会骗,又怎么骗你?”
宁潇对着司徒青衣温柔一笑,转身云淡风轻的离去。
陈敬言看了苏映雪和司徒青衣一眼,当即一挥手,带着禁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