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第一句便在司徒敬城心口插了一刀,他眸光快速移动,一字一句看下去,不觉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握信的手越抓越紧……
众人皆敛气屏息,他们此刻能清晰的感受着司徒敬城在酝酿一股巨大的情绪,而且马上就要爆发!
“老爷!霓裳……写了什么?”
徐夫人弱弱的问道。
“逆女!”
司徒敬城怒喝一声,恨恨的把信丢给徐夫人:“你自己看!”
“爹……娘……”
很快司徒青衣等人传看了司徒霓裳留下的那封信,纷纷瞠目结舌。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司徒青衣微微闭目,姐姐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天人之境,已经飞渡天门而去!
最后还说他与宁潇的婚约就此作废,宁潇可随意嫁娶,与她皆无干系!
“霓裳……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就忍心抛下娘一人而去啊!”
徐夫人当时便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娘……”
众人连忙急切的把徐夫人带回去,又忙命人去请大夫。
转眼,厅堂之中便仅剩下宁潇和司徒敬城二人。
“宁潇……终究是我临国府对不起你啊!”
司徒敬城凝视宁潇良久,方才叹息一声。
宁潇捡起掉落在地的信封,扫视了几眼,心中不由微微感慨,司徒霓裳信上说的是她独自离开,宁潇并不知情。
宁潇当然也明白她的用意 ,若说出了实情,虽然依旧不干他的事情,但临国府必然会因此对他心生芥蒂!毕竟终究是他亲手把她送走,再不归来!
……
宁潇和红鸾独自回了香来水榭。
望着依旧秀美的园子,宁潇不由心中微微感慨,大小姐走了,而且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么大的院子,以后可就要独属于他了!
三层小阁,他想睡哪一层就睡哪一层,再也没有人能干扰到他,再也没有一个多事的丫头找茬……真好。
“公子……你是不是舍不得大小姐?”
红鸾感觉自家公子有些伤感,不由抬起小脸关切的望着他。
宁潇直摇头。
“那公子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宁潇道:“我舍不得的不是某个人,不过是那些过往那些回忆罢了。”
“世人皆走走停停,又有谁真的舍不得谁呢?”
“公子……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红鸾撅了撅小嘴,竟是鲜有的对宁潇的话进行反驳。
宁潇看向她。
红鸾认真道:“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真的舍不得另一个人,比如…阿离就是真的舍不得大小姐!还比如我……就是真的永远舍不得公子……”
红鸾眼眶微红,痴痴的凝望着宁潇,声音却是越来越微弱。
宁潇笑了笑,揉了揉红鸾的秀发,笑道:“好了,我也舍不得你!”
“奔波了一个月,实在有些累了,今晚早些休息吧!”
“嗯!那公子睡几楼?”
宁潇犹豫了一下,道:“二楼吧。”
“好,那红鸾也睡二楼!”
……
“公子……你的修为怎么还没有恢复啊!”
红鸾看着身子依旧有些虚弱的宁潇,不由紧张道。
宁潇躺在椅子上,晒着暖洋洋的阳光,慵懒的道:“透支的有点严重,懒得修了……”
“啊!公子,怎么感觉自从大小姐离开之后,你就变懒了?之前你可是十分勤奋的修炼呢!”
红鸾感觉有些不对劲。
宁潇瞥了一眼开始胡思乱想的小丫头,笑道:“之前是承诺,自然要兑现!她救了我,我自然要报答她,如今一切因果终结,我还这么辛苦干什么?”
“之前还想着把老爹和三弟尽快救回来,但现在看来也不用急了,他们儿孙满堂,在岭南生活的似乎比我还幸福,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潇站起身,迎着日光伸了个懒腰然后又躺了下来,微微眯着眼睛,似梦似醒,梦呓般的开口:
“从今天起,做个纯粹的人,不读书……不习武……不干活……不吃饭……哦,饭还是要吃点…多玩多乐多睡觉…要是睡觉的时候再有一阵清风抚过就再好不过了…呼呼……”
旁边红鸾撇了撇小嘴,怎么感觉公子年纪轻轻就开始养老了呢?太不对劲了,但她还是在宁潇身后使劲地挥动着大蒲扇。
……
……
转眼之间,便是三年过去。
三年来,宁潇深居简出,渐渐连临国府新进的下人都不知道临国府还有这么一位姑爷。
只知道临国府东北角那一座香来水榭十分神秘,是临国府禁地一般的存在,府内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而朝堂之上,盖因苏温文拜相,政令比之当年温和不少,四大国公被天子打压的步伐也渐渐被抑制,临国府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这一日。
临国府迎来一位贵客,临国府大开中门,临国公亲自出门迎接。
“苏相莅临,临国府真乃蓬荜生辉啊!”
司徒敬城看着往日老友,今朝宰相苏温文,躬手迎道。
“哈哈……司徒公,能让你对老夫这么客气,老夫还真是活久见啊!”
为相三年,苏温文身上的文人气质不减,但却又多了一股舍我其谁的宰相气势,所过之处,无不敬服。
苏温文与司徒敬城两相互请,这才进了客厅,寒暄片刻之后,苏温文方步入正题,指着身后一俊朗少年道:“敬言,还不快来拜见临国公?”
青衫儒巾的陈敬言当即来到下首向司徒敬城拜道:“学生陈敬言,见过临国公。”
“陈敬言?”
司徒敬城微微讶然,旋即起身亲自扶起陈敬言,笑道:“莫非你便是连中三元,于三日前殿试高中的状元郎陈敬言?”
“学生不才,正是在下。”
“气色凛然,目若悬星,果然一表人才,好一个状元郎。”
“多谢临国公谬赞!”
陈敬言连忙躬身作揖。
“哈哈……司徒……我这学生可还入得了你的眼啊!”
苏温文轻轻捻须,含笑看向司徒敬城。
“你的学生?你教出来的?”
司徒敬城没好气的看了苏温文一眼,当了宰相也改不了吹牛的毛病。
“那当然,此次科考本相亲自坐镇,是为主考官,本相亲自认定的会元,经殿试又被天子钦点状元,不是我的学生,难道还是你的?”
“行!你是宰相,你说了算!”
司徒敬城懒得与他争论这些。
“说正事吧,今天带着你的状元门生来我临国府到底干嘛来了?总不能就是为了炫耀你新收了个才子吧!”
“本相会有这么无聊么?”
苏温文哼了一声。
“你当然会!”
司徒敬城毫不留情道。
“你……罢了!”
苏温文话音一转,旋即正色道:“本相今日前来,乃是有一桩喜事与你商讨——我是来提亲的!”
“提亲?为谁提亲?”
司徒敬城问道。
“自然是为你那个嫡次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