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自然不是怕丢了面子。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一首词而已,有人喜欢,自然也会有人不喜欢,全凭一心。
而若因为是自己所作,便心生不满,反倒是居于下乘了。
司徒青衣眸光流转,忽地发现宁潇身后的屏风之上,正挂着一副字卷,走近细看,正是鹤冲天,不由一惊:“姐夫……这是……”
宁潇道:“这是昨日大嫂让小玥玥给我送来的。她说这首词很适合我,我便把她挂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
司徒青衣微微颔首,本以为宁潇是第一次见到这首词,原来大嫂嫂已经提前送过了。两人又闲谈一会儿,司徒青衣方告辞离开。
临走时,她把自己亲手誊写的鹤冲天同样挂在了苏映雪手书字卷的旁边。
不久,司徒锦绣也来了,手中同样捧着一副字卷。
“二小姐何来?”
司徒锦绣道:“前者是我误会了你,今日特地送字赔礼,聊表心意。”
“二小姐客气了。”
宁潇则是略有深意的看向司徒锦绣手中的字卷,不会还是……
“这首鹤冲天如今传遍上京城的大街小巷,我细观之后,觉得与你甚为相和,所以特来请你一观。”
司徒锦绣缓缓展开字卷,看向宁潇。
果然……
宁潇无奈的摇了摇头。
红鸾却是忍不住凑近细细观看,方笑道:“今个是怎么了?大少奶奶,三小姐,二小姐都拿这首词来给公子看。”
“什么意思?”
司徒锦绣微微皱眉,她不由顺着红鸾的指向看去,果然两幅字正张挂在那屏风之上。
“果然是青衣和大嫂嫂的笔迹。”
司徒锦绣抿了抿唇,自觉有些尴尬,不由有些不自在的道:“我早该想到的,如今倒显得我多事了,晴儿,把这幅字扔了吧。”
晴儿闻言,顿时有些不舍的看向司徒锦绣,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且慢。”
宁潇笑着从晴儿手中接过了字,认真端详了片刻,方笑道:“若论书法,临国府谁能出二小姐之右?这么美的一副字,丢了岂不可惜?红鸾,也挂上去吧。”
红鸾笑着接了。
司徒锦绣低头绕着桌子走了回来,默默不语。
宁潇深知这位二小姐只因是庶出,并非是嫡亲的女儿,所以内心十分敏感,在面对关于司徒霓裳和司徒青衣的事情上,尤是如此。
如今肯亲自来拜访自己,又如此用心的写下此词,以礼相赠,也算是有心了,宁潇倒也不想驳了她的面子。
……
而此时,
教坊司。
人满为患。
一首鹤冲天很快让飞卿娘子的名声在青楼勾栏界闻名遐迩。
所以闲来无事,不少官员都乘兴而来,前往教坊司听飞卿娘子吟唱此词。
绝妙的词,绝佳的曲,再配上飞卿娘子浅斟低唱的音调,自然有如天籁,新一届花魁的名头自然再无人能与她争锋。
“苏大人!”
“啊!王相来了!”
王司乐本欲要迎接苏温文,但是忽然眸光一闪,竟然发现门外王奇昌的身影,顿时直接撇下苏温文,转头向王奇昌迎了过去。
“这家伙,势力到我苏某人头上了!”
苏温文哼了一声。
“王相,里面雅阁已经为您备好,您请……”
王奇昌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走了进去,过往之人纷纷见礼,称一声相爷。
自从一年前拜相,王奇昌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又深得天子信任,正是如日中天,炙手可热之时。
“见过王相!”
苏温文拱手道。
“呦……这不是苏大学士么!”
王奇昌装作没看见苏温文的模样,忽地笑道。
“呵呵……王相何等身份,协助陛下日理万机的,今日怎么闲情逸致也来教坊司?”
王奇昌淡淡笑道:“苏大人这话好没道理,你能来的,难道本相来不得?”
“下官可不敢!”
“呵呵……有什么事是苏大学士不敢的?想当年在刑部的时候……”
两人夹枪带棒的唠了半天,然后笑哈哈如挚友亲朋般同携手进了雅阁。
看的一旁的王司乐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连忙跟了进去。
“王相,苏大人,近日我们教坊司花魁飞卿娘子新推出了一首新曲子,如今已经名满上京,若是二位大人有意,小人这就让飞卿娘子前来单独为二位大人演唱。”
王奇昌点点头:“你来安排吧。”
“好嘞……”
王司乐屁颠屁颠的离去。
然后不一会儿,飞卿娘子犹抱琵芭半遮面的款款走来。
“飞卿见过二位大人。”
飞卿娘子躬身行了一礼,方才抱着琵琶坐在了上面,旁边一些伴奏的娘子丫鬟也在一旁准备。
王司乐走了过来,先是在王奇昌耳边耳语几遍,方才对飞卿娘子道:“二位大人亲自来听你唱鹤冲天,你可要好好唱,务必要让二位大人满意才好。”
飞卿娘子笑道:“飞卿定当竭尽全力。”
“啧啧……”
随着琵琶伴奏声音响起,苏温文盯着飞卿娘子使劲看了两眼,赞叹道:“不愧是教坊司千挑万选的花魁,这模样的确不一般。”
王奇昌笑道:“苏学士,咱们是来听曲的,你堂堂大学士就这点定力?”
“呵呵……”
苏温文讪笑道:“在这方面,苏某的确是比不得王相!家中七房娇妻美妾,练出来的定力自然是非同凡响。”
“呵呵,还是先听曲吧。”
不一时,飞卿娘子柔美的嗓音便响了起来,一曲鹤冲天,如天籁般萦绕在整座雅阁。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且恁……”
“……换了浅斟~低,唱……”
一曲终了,颇有余音绕梁之感。
苏温文微微闭目,抚掌大笑道:“好词,好曲!词曲皆为绝妙,妙,妙,妙!”
“这上京城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如此才情的落第词人?老夫为何不知?如此才华,不应当落第才是啊?”
王奇昌则是暗暗皱眉道:“好听倒是好听,只不过,这作词之人,未免太过狂放了,竟然敢在落第之后讽刺朝廷!若所有读书人都由他这般,大乾的风气岂不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