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除了一些渗透进砖墙的血渍外,丝毫看不出昨晚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况。
林曦一挥手,一架火炮凭空出现。
蔺无殇和士兵们俱都震惊得瞳孔大睁。
林曦也没解释,怎么解释呢?说自己是仙人?说自己会仙术?
与其自己解释,不如让别人脑补。
至于他们会脑补出什么东西来,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左右她昨晚已经暴露了,那就暴露个彻底吧。
大不了她不要西陵这个马甲了。
到时候她事了拂衣去,谁还能把她找出来?
“这是火炮,威力是火铳的几十倍,一炮打出去,瞬息间就能杀死成百上千的敌军,即便是骑兵来了,在它面前也得跪。”
众人再次瞳孔地震。
“过来,我教你们使用。”
关外十几里外的敌军大营。
中军大帐中,主帅拓跋烈恭敬地坐在下首,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却被一个白发白衣带着青铜恶鬼面具的男人霸占。
“先生,现在天亮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攻了?”
原本大军主帅不是拓跋烈,而是他大哥拓跋坤。
今年镇北军里出了个少年战神,叫秦长生的,每次拓跋坤率军进攻都没能在他手里讨得了好,连连吃败仗。
来时的五万大军,数场战役下来,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他们的粮草也要吃完了,这仗是打不下去了,不得不打道回府。
谁知就在这时,这位雪先生踩着一只机关大鸟从天而降,对大哥说可以助他攻下封狼关。
大哥不信,还命人将他抓起来。
拓跋烈自己也不信,这雪先生藏头露尾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大雍那边派来的奸细。
结果下一瞬,大哥的人头就落地了。
他甚至没看清楚雪先生是如何出手的。
雪先生能瞬息间杀死大哥,也能杀死自己,拓跋烈当场就跪了,表示愿意照他说的做。
然后,雪先生就拿出了一只玲珑漂亮的小玉瓶,将里头的东西倒在了酒壶里,摇晃了几下。
“挑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来,将里头的酒分给他们喝下去。”
拓跋烈不知道他倒进酒里的是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他将忠于大哥的那些心腹将士挑了出来,让他们喝下酒。
喝下酒没多久,这些人就发生了怪异恐怖的变化,牙齿变尖、指甲变长,眼珠子也变得灰白,像传说里的僵尸一般。
吓死个人了。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之后,就疯狂朝活人扑咬过去。
被他们咬中抓伤的人,不久之后也变成了活死人。
军营顿时大乱。
这时,雪先生悠悠然拿出一支短玉笛,吹了起来。
空灵古怪的乐声响起,那些疯狂的活死人竟然停了下来,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
然而一蹦一跳地聚拢到雪先生身后,站好。
像一支鬼大军。
拓跋烈脚底一股凉气直窜天灵盖。
“有了这支僵尸军,封狼关可能攻破?”
拓跋烈转动了下眼珠子,“能,绝对能!”
随后,雪先生用那只机关大鸟载着僵尸军去了封狼关,将僵尸军投到了军营里。
回来后告诉他:“僵尸惧光,等到了白天,太阳一出,他们就会灰飞烟灭,到时,你就率军攻下封狼关。”
闻言,拓跋烈心头的恐惧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激动和兴奋。
再看雪先生覆盖在脸上的恶鬼青铜面具,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怕了。
这是好人啊!来给他送不世战功的大好人!
那些僵尸的可怕他可是见识过的,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他们不畏严寒不怕疼痛,而且可以快速传染活人。
可以想见,他们进入镇北军大营后,是如何的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一晚上,足够令整个镇北军覆灭!
而等到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变成僵尸的镇北军,就会灰飞烟灭。
也就是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入封狼关。
雪先生,怕不是老天送到他身边来辅佐他称王称霸一统天下的吧?
因着太过兴奋,拓跋烈一晚上都没睡着,就等着天亮。
如今,天总算亮了。
太阳出来了。
他迫不及待要率军攻下封狼关了。
雪先生颔首:“去吧。”
没了镇北军,封狼关就如同没了牙的老虎,已经不足为惧了。
当然,有一点他没有告诉拓跋烈。
僵尸的确惧光,一旦暴露在太阳底下,就会灰飞烟灭。
但是,僵尸也会趋利避害,也是知道躲的。
少不得有一些僵尸会躲起来,然后伺机而动。
到那时,别说大雍了,就是关外的那些戎狄,也都难逃一死。
若将天下比作一汪清水,那么僵尸就是滴进去的一滴墨水。
墨水会不断蔓延开来,将清水污染殆尽。
整个天下,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如此一来,天地间产生的孽力,足够他杀死自己吧。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拓跋烈率领剩下的大军,兴冲冲地杀向了封狼关。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当敌军进入射程时,封狼关城墙上的八台大炮几乎同时射出了弹药。
轰!
轰!
轰!
敌军成片成片的倒下。
泥土和残肢四散飞溅。
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战马的嘶鸣、士兵的哀嚎不绝于耳。
冲在最前面的拓跋烈被炮火连人带马掀飞了。
身体瞬间丧失了知觉。
他使劲睁大了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封狼关,想说些什么,嘴里却哇哇地吐血。
然后,他脑袋一歪,没气了。
敌军被炮灰轰炸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侥幸留下一条命的,哪里还有作战的勇气?屁滚尿流地跑了。
这一战,就这么迅速地结束了。
镇北军赢得十分懵逼。
等反应过来后,纷纷欢呼起来。
天山顶。
巫鸿雪负手立在悬崖边。
身后是皑皑白雪。
身前是缭绕的云雾。
他只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袍,衣摆被山顶的凛冽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浑似即将乘风而去的仙人。
他闭着眼睛,静静等待着孽力涌入体内。
然而半晌过去,他只感受到了极少的孽力。
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含着怒气的质问:“巫鸿雪,那些僵尸是你弄出来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