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无双笑着介绍道:“这几位是林家姐姐,长姐春娘,二姐翠娘,三妹玉娘,最小的是曦宝。”
又对林春娘几个道:“这位是张碧华张姑娘。”
张碧华,六品世家张家的嫡女。
其祖父在朝中任吏部侍郎,正四品。
听到蔺无双的介绍,张碧华在心里快速寻摸了一遍,发现临江乃至整个沛州,都没有林姓世家。
这几个林姑娘,也不知道家中是个什么成分。
她礼貌一笑,不着痕迹地将林春娘几人从头到脚打量评估了一遍。
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形容举止,倒不像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小家小户的人也不会认识蔺无双这个国公府小姐。
只是以前怎的从未见过听过?
张碧华俯身温温柔柔地跟林曦说话:“你叫曦宝呀?几岁了呀?生得真水灵,比我家中几个妹妹乖巧可爱多了。”
一面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梅花银锞子,“拿去买糖吃。”
像是对林曦极为喜爱的模样。
然而林曦看得分明,这姑娘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只是在说场面话而已。
不过她也无所谓,旁人的喜爱或厌恶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送到手里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她接过银锞子,也奉上了一个营业性笑容:“谢谢姐姐。”
借着跟林曦搭话,张碧华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这个小团体,不着痕迹地套着林春娘几个的话。
对张碧华这样出身世家从小就活在勾心斗角中的人而言,林春娘三姐妹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轻易就被她套出了话。
林家这四姐妹,竟是从乡下来的。
林春娘打理着家里的农场,说到底,不就是养牲畜种地的么。
张碧华默默离得她远了些,怕沾染上她身上的牲畜味儿。
林翠娘是个绣娘。
林玉娘在家里的食肆帮工。
都是庶民。
这样的人竟也能进来金鳞阁,也不知道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亏得她刚才还以为她们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真是浪费她的口水。
张碧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借口说有事,转身离开了。
潘艳君走到台上,“诸位,走秀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落座。”
张碧华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准确来说是跟班,径直朝正对着T台的一排座位走去。
这里可以说是全场的C位,视野最好,看得最清楚。
然而就在她要落座时,旁边有侍女提醒她:“张姑娘,您的座位在第二排。”
张碧华没说话,一个侍女,还不配跟她对话。
她不说话,自然有人替她说。
“你既然知道这位是张姑娘,竟然还让她去第二排?你们金鳞阁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
说话的是临江郡守的女儿苏幼琳,她一向唯张碧华马首是瞻。
侍女不卑不亢:“苏姑娘,这是我们阁主的安排,还请姑娘见谅。”
张碧华心底愠怒,面上却款款一笑:“既然是阁主的安排,那碧华自当遵从。”
转过身,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
这个金鳞阁阁主是故意针对她们张家吗?
前阵子办拍卖会,高价将烟花方子卖给了她们张家,结果转头就将烟花方子献给了圣上,得了圣上的赞誉。
害得她们张家成了全临江城的笑柄。
现在竟然又将第一排的位子安排给了别人,而非自己这个张家嫡女。
好一个金鳞阁!
张碧华带着苏幼琳几人去了第二排。
其实客人的座位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在请贴上写明了的。
但是张碧华并未注意,或者说看到了也没放在心上,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该坐在最瞩目的位置。
这才发生了这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坐下后,张碧华凉凉地看着前面。
她倒要看看,第一排被安排给了谁。
当林家几人以及蔺家母女被侍女引到第一排落座时,张碧华满心不可置信,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
蔺无双和她母亲也就罢了,好歹是国公府的人。
林家这几个贱民凭什么坐在自己前面?
张碧华盯着林家几人的后脑勺,若是目光能化作实质,林春娘几个的后脑勺怕是要被她盯穿了。
林春娘回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似在问,有事?
没事的话干嘛一直盯着她们姐妹几个看?
看得她后背凉嗖嗖的。
张碧华收敛了目光,冲她温婉一笑。
仿佛刚才那个森冷的目光从未出现过。
一阵悠扬轻快的乐声响起,十分有节奏感。
伴随着乐声,这场走秀的第一位模特出场了。
模特身形高挑,气质清冷,上身是一件月白色的交领窄袖短衫,下身是墨绿色的马面裙。
在灯光的映照下,裙面泛着珍珠般的莹润光泽,显然质感极好。
模特腰间还配着一把玄色的长剑,古朴的剑鞘泛着金属的冷硬光泽。
她面无表情,气场强大地走出来,又美又飒,仿佛一个刚杀完人的冷面女杀手。
走到T台尽头,又折了回去。
紧跟着第二位模特出场,风格与前面的模特完全不同。
她穿的是一件粉糯糯的齐胸襦裙,走动时粉色轻薄的裙摆飘逸极了,像是随风飘扬的桃花。
而她则是桃花幻化成的妖精。
第三位,穿的是一件宝蓝色绣牡丹旗袍。
旗袍完美地勾勒出了模特姣好的身材,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那细细的高高的鞋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观众的心上。
“呀,这,这也太伤风败俗了吧?怎么能穿成这样出来呢?”
“就是啊,那衣裳穿了跟没穿一样,哪儿哪儿都露出来了。”
虽然但是,这些夫人小姐嘴上批判着,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眼睛里闪烁着惊艳羡慕的神采。
显然是心动了。
只是长久以来的规矩和礼教束缚着她们,让她们即便喜欢也不敢表露出来,甚至还要跟着一块儿批判。
走秀分为两场。
上半场的主题是百花齐放。
不同样式不同风格的衣裳在众人面前次第展露,像春天里竞相绽放的花朵,令人目不暇给,眼花缭乱。
然而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些衣裳都很美!
美到了人的心坎里,恨不得立刻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