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娘没作声,抬腿朝他裆下踢去。
擦桌子的三福抄起扫帚朝男人后背挥过去。
厨房里的林大有冲出来,一拳轰向男人。
然而下一刻,男人身形一闪,带着林春娘消失在了原地,三福和林大有的攻击都落空了。
两人险些伤到了对方,忙停了下来,四处看去。
就见那个男人竟然抱着阿姐坐在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他抬起她的下巴,锲而不舍地问:“回答我,这是什么。”
林大有怒极:“放开我阿姐!”
再次挥着拳头冲过去。
男人不耐烦了,一脚将他踹飞。
林大有砸到墙上,又落到桌子上,结实的实木桌子竟被他直接砸塌了。
可见男人这一脚的力度有多重。
林大有陷在一堆桌椅的木头残肢中,猛地吐出来一汪血,脸色瞬间惨白。
他想爬起来,以往灵活敏捷的身体此刻却变得沉重无比,像是灌了铅一样。
“大有!”林春娘疯狂攻击着扣紧自己的男人,然而她以往引以为傲的大力,到了他面前却完全发挥不出来。
他一只手就能轻松制服她。
她手里的篮子早就掉落在地,里头香喷喷的面包撒了一地。
守在店里的水猴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动不敢动,但他还记得萧老大对他的嘱咐。
他贴着墙根,想溜出去通知萧老大,却被门外仇老鼠带来的一帮人堵在了门口。
三福紧咬牙根,明知不敌,依然挥起扫帚朝男人攻去。
与此同时,他袖中滑出了一把小刀,那是他用来雕木头的。
扫帚只是虚招,这把小刀才是真正的杀招。
然而男人不是一般人,正是潜海帮的八护法,身怀内力的武功高手。
即便是大力如林大有、林春娘,到了他面前也笨拙如小儿一般,没有学过武的三福,攻击动作看在他眼里,更是缓慢无比,破绽百出。
但这回他并未将三福踢飞,而是夺了他手里的小刀。
刀锋一闪,三福右手的一根手指就被削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三福疼得跪倒在地,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腕。
林春娘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弟弟被削掉的那根手指。
柜台后的玉娘,僵硬地坐着,眼神惊惧空洞,仿佛被吓掉了灵魂。
蔡天赐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得异常得意。
这就是林春娘这个贱人得罪自己的下场。
八护法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面包,第三次问:“这是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再削掉他一根手指。”
林春娘恨得全身颤抖,但知道这人绝对说到做到,不得不强迫自己开口:“面、包。”
“面包?”八护法三两口吃掉一个面包,“味道真不错。”
今天本来是来见美人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把那个小美人带过来。”
八护法对仇老鼠下令。
林春娘大喊:“玉娘快跑!”
然而玉娘却一动不动,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那里。
“玉娘!快跑啊——”林春娘声嘶力竭地喊着,却眼睁睁看着仇老鼠朝妹妹步步靠近。
“我跟你走!你放过我妹妹!求求你,我跟你走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心急之下,林春娘朝自己恨得滴血的仇人哀求起来。
八护法手指蘸了她脸上的一滴泪水,送进嘴里,“正好口有点干,美人的泪水尝起来别有滋味。”
对于她的哀求,却是置若罔闻。
林春娘绝望地闭上了眼。
心里不停呼唤,曦宝,曦宝,你怎么还不回来。
在仇老鼠的手即将碰上玉娘时,三福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腿,冲着玉娘喊:“玉娘,跑!”
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终于让吓得失魂的玉娘回过了神,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下子蹿了出去。
跑出了厨房,跑出了院子,跑出了店铺……
她在滂沱的大雨中,拼命奔跑着。
仇老鼠想把三福踢开追上去,但他抱得太紧了,根本踢不开。
他又揪着三福的头发想把他拽开,又用自由的那只脚不停地踹他,但三福就是不松手。
“啊!”林春娘发出一声惨烈的悲鸣,挣扎的力度之大,让八护法也没能按住她。
她扑上去,宛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巴掌将仇老鼠扇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疯狂地攻击他。
起初仇老鼠还能挣扎几下,但很快就被打得满脸是血,动弹不得。
已然是去了半条命。
蔡天赐在一旁看着,不禁被她的疯狂和恨意震慑到,悄悄往八护法身后挪了挪。
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
幸好刚才他没有上前,不然此刻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就是他了。
八护法非但没有上前阻止,还饶有兴趣地看着,边看边将掉在地上的面包捡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吃着。
这个女人性子真烈,他喜欢!
光是想想将她从一匹烈马驯服成一只小绵羊的过程,他就心潮澎湃,兴奋难耐。
身下的人满脸是血,已经看不清五官了,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林春娘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
当听到八护法走过来的脚步声时,她猛然回身抱住他的腰,“我跟你走。”
放过我妹妹。
然而她怕这句话说出来,反倒提醒了这人,让他更想将玉娘抓回来。
八护法抬起她的下巴,这张英气又妩媚的美人面上溅了不少血,愈发美得心惊动魄,摄人心魂。
“走吧。”等他先把这个大的带回去享用一番,那个小的迟早能抓回来。
林春娘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大弟,以及被削掉一根手指的二弟,恨意如涌动的岩浆,在心底不断沸腾咆哮。
可恨她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还要跟着仇人离开。
林家。
翠娘在屋子里刺绣。
有人在绣坊定制了一幅屏风刺绣,订金就给了五十两。
若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绣完,她能拿到二百两。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着这事,很少去炸味店里了。
小云端着一盏灯进来,将屋子里的灯点亮。
“翠娘姐,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屋子里都暗了,你先歇一歇吧。”
小云是前些日子随船回来的,之后一直在家里和翠娘作伴,帮着做家务。
翠娘不愿停下来,“这一块马上就要绣好了。”
小云只好将灯架搬到她旁边,又将窗户拉低了些,免得风把雨水吹进来。
一回身,见翠娘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她忙担心问:“翠娘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翠娘摇头,“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慌得厉害。”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她上一次这么心慌的时候,还是阿姐和大哥被洪水冲走了。
难道阿姐她们出事了?
翠娘再也坐不住了,“我出去看看阿姐她们回来了没。”
她急得连伞都没拿,要一头往雨幕里钻。
小云忙拿了伞撑开,追上去。
到了前院,就见小黑在院门边不停转圈,很急切的样子。
翠娘心里咯噔一下,快步上前打开院门。
一个满身泥水脏得不成样的人倒了下来。
翠娘起初吓了一跳,再一看,那人竟然是:“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