焯水、炒糖色、加香料,最后加水没过五花肉,小火慢炖。
肉还没熟,小黑的哈喇子就流了一地。
玉娘也跟着咽口水。
林春娘:“炒菜这么麻烦呀,又是糖又是油又是酒的,还加了药材,这,做出来的能吃吗?”
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做菜要将药材和肉一块儿煮的,担心那么大一块五花肉被做坏了,到时候就浪费了。
林曦还没说话,玉娘就道:“好香啊阿姐,还没熟就这么香,做好了肯定好吃。”
林春娘下意识点头,“确实蛮香的。”
别说厨房里的林家人了,就是在后头小楼里学习的蔺无殇,都闻到了那股子肉味混合着药材的奇特香味。
他不禁好奇,林曦教林家人做了什么菜?
秦风按捺不住道:“世子,要不我替你去前面看看?”
其实是他自己很好奇,还想趁机和翠娘多待一会儿。
蔺无殇并不是真正的六岁小孩,该懂的都懂,早就看出秦风那少年慕春的躁动心思了。
“嗯,你去吧。”
这一去,秦风就没舍得回来。
林曦对二喜道:“锅里的肉得焖上小半个时辰,趁着这个时间,我再教你做几道别的炒菜。”
另一口小些的锅架在了地坑上,底下燃起了一堆篝火。
仍旧由二喜掌勺,握着铁铲做出了韭菜炒鸡蛋、红菜薹炒腊肉、清炒豆芽以及红烧鱼四道菜。
末了也没涮锅,直接就着锅里的油,简单煮了一道鱼丸豆腐汤。
这个时候,红烧肉的火候也差不多了。
那股肉香味越来越霸道,馋得小黑都站起来了,两只前爪搭在灶台上,斯哈斯哈地望着锅。
当二喜揭开锅盖时,一股热腾腾的白汽扩散开来,锅里的汤汁只剩下浅浅一层,咕嘟着冒泡,一块块酱赤色的肉块簇拥在一块儿,吸饱了汤汁,变得饱满而诱人。
用筷子轻轻一戳,就戳进去了。
二喜这位大厨受到的美食暴击最强烈,险些没忍住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其她人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都要被馋哭了。
二喜艰难地将视线从锅里拔出来,转身问林曦:“曦宝,这道红烧肉,做成功了吗?”
林曦光明正大地给自己谋福利:“你夹一块给我尝尝。”
二喜夹了一块肉用手托着喂给她,还叮嘱她:“小心烫。”
在厨房里好几双眼睛的灼灼盯视下,林曦看似淡定地咬了一口。
啊,就是这个味儿!红烧肉,她做梦都想吃的红烧肉,终于实实在在吃到嘴里了!
林曦重重点头,“成功了,非常成功。”
二喜如释重负,喜笑颜开。
玉娘欢呼着:“好耶!二哥,我也要吃。”
二喜便也喂了她一块。
玉娘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好吃得直跺脚。
至于其他人,就只能强忍着,等着开饭了。
六道菜被摆在了四四方方的炕桌上,一家人围着炕桌坐在炕上,暖意源源不断从身下传来。
小黑急得不行,直围着火炕打转摇尾巴。
“别急,忘不了你的。”林春娘给它弄了一大碗饭,在上面浇了一勺汤,夹了些菜,还奢侈地放了一块红烧肉。
小黑埋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至于小青和葡萄两小只,是不吃人的食物的,它们吃生肉。
小云将给小青准备的肉条分了葡萄一半,两小只在一个碗里吃了肉,关系更亲近了。
炕上,大家都没有动筷,而是看着林曦。
林曦率先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起来。
其他人也不再矜持了,纷纷开动,埋头干饭,都顾不得说话了。
蔺无殇从来不知肉食也可以做的这般美味,也是头一次因为一道菜而生出“人间值得”的感慨。
他一连吃了两块红烧肉,再去夹时,发现盘子已经光了。
就连盘底的汤汁,都被林大有直接拿去拌饭了。
光是就着这汤汁,他就干了一大盘饭。
这顿饭,在座的都吃得异常满足。
翠娘感叹:“原来这就是炒菜,吃过了这一顿,以后怕是再吃不惯以前的菜了。”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
尤其是秦风,一想到离开了林家,就吃不上炒菜了,他就恨不得直接在林家住下。
蔺无殇主仆两个一直待到了傍晚,在林家蹭了顿晚饭才走的。
回去的路上,秦风赶车的速度较以往慢了许多,因为他吃得太撑了,怕马儿跑得太快把他肚子里的食物给颠出来。
而马车内,蔺无殇在默默揉着肚子。
循着前世的习惯,他晚饭一直都只吃七分饱,今晚却破了例。
马车到家,秦雪迎了出来,将一只热热的手炉塞给了下车的蔺无殇。
“世子,有一位自称是墨家传人的公子来找您,等了您大半天了。”
公孙冶来找他?
蔺无殇:“所为何事?”
秦雪:“他没说。”
“小世子,你可算回来了。”蔺无殇一踏进厅堂,在屋子里等得踱步的公孙冶就急急忙走了过来,朝他拱手行了一礼。
“公孙大哥坐下说话。”蔺无殇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皆落座后,婢女呈上茶水点心,蔺无殇问:“不知公孙大哥找我所为何事?”
公孙冶:“我想见一见西陵姑娘,世子可否为我引荐一番?”
西陵,林曦的马甲。
她之前给林家设计房子,在设计图上盖了章,章子上的落款就是“西陵”。
本来只是临时起意,觉得好玩儿,后面公孙冶带人来给林家造房子时,碰到了许多问题,需要与她这个设计者沟通。
林曦自己不好出面——她一个一岁的小孩说自己就是设计图的作者,不得被人当成妖孽?
于是便借着“西陵”的身份,通过蔺无殇这个中间人,与公孙冶沟通交流。
房子这才得以顺利竣工。
后面双生谷里的石室工程,中间遇到问题也是这么解决的。
她这个设计者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公孙冶下意识将西陵当成了一位年长的男子,待得知她是女子后,诧异之余对她愈发敬服了,也明白了她为何一直没有露过面。
蔺无殇:“公孙大哥想见西陵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公孙冶:“说来惭愧,先前我与西陵姑娘签了保密契约,答应绝不将图纸外传,但是给林家建完房子后,我觉得那火炕甚是精妙,忍不住在自己家中砌了一个。
“这些日子天寒地冻,祖父受不住寒,我便将火炕烧了起来,让祖父睡在上面。
“不想这火炕当真暖和,祖父一夜安睡到天亮,说是头一次在冬日睡得这般安稳。
“我想着,如我祖父这般年纪大受不住冻的老人还有很多,就想,就想将火炕传播开来,让更多老人能够安稳度过冬日,只是,这事还得西陵姑娘同意才行。”
蔺无殇略作沉吟,“我可以替你转达一声,只不过西陵姑娘肯不肯见你,就要看她的意思了。”
公孙冶起身,朝着他深深作了个揖,“多谢世子,若是此事能成,当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