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逸在几位大佬的盯视下用完了这顿饭,末了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真是泥腿子出身,用餐毫无仪态可言,粗鄙不堪。
程限嫌恶地移开视线,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口。
要不是想听听那拳法是怎么来的,他早就走了。
白将军:“大侄子,现在能说了吧?”
鲁将军:“对对对,快说。”
宋兴逸早就料到有这一遭,准确来说,是表弟小九早就预料到了,而且还教了他如何应对。
“爹,几位叔伯,那套拳法叫军体拳,只有招式没有心法,人人都能练,可强身健体,杀敌制胜……”
“军体拳是小九交给我的,他在一本古籍上偶然发现的,那本古籍上还记载了一套完整的练兵之法。”
“我和新兵们撒出去的是驱虫粉,也是小九给我的,除了驱虫粉,还有避暑贴。
“前阵子我不是中暑晕倒了吗?小九来看我,回去就找大夫研制出了各种避暑的药物来,除了避暑贴,还有避暑药,避暑丸,清凉油,可有效了,我和那些新兵贴上避暑贴后,浑身凉丝丝的,一点也不热了。”
“小九还在清源县开了家药铺,叫回春堂,专门卖这些药,爹,你要是买的话,小九说看在你是他姑父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哦,打八折的意思就是便宜两成。”
……
话中全程没有提到林曦,因为宋兴逸自己都不知道林曦的存在。
这也是蔺无殇有意为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曦实在太特殊了,他不想让她暴露人前,招来各方势力的觊觎,甚至暗杀。
他唯愿她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
新的药方,新的拳法,新的练兵方式……程限听着,疑惑的同时又贪欲大炽。
这些东西本该掌握在世家手里才对,那昌国公府的小世子怎会如此好运,恰好就发现了一本记载着这些东西的古籍呢?
如果他们程家能得到这本古籍的话,底蕴必定大涨,等下次世家评级时,程氏的品级定能更上一层。
一跃成为八品世家,乃至七品世家说不定都不在话下。
程限越想心头越火热,这时候也不顾对宋兴逸的轻视了,向他询问了许多细节方面的问题。
宋兴逸装作没听出他的意图,傻白甜一样的有问必答。
程限自以为套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实则不过是宋兴逸在蔺无殇的指导下有意为之罢了。
鲁将军从座位上起身,“兴逸贤侄,你能不能把那套军体拳再打一遍?刚才鲁伯伯没看清。”
宋兴逸将军体拳的来历都说了,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
当即走到院子里,朝几位大佬抱拳行了一礼,演示了起来。
程限来到自己那倒霉堂侄的屋子里,看望他的伤势。
才跨过门槛,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痛嚎,夹杂着些骂骂咧咧的话。
他眉头一皱,这个堂侄,怎能如此大呼小叫,毫无风度?他们世家子向来是君子,讲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即便他被野蜂蛰了,受伤了,也不该——
在看见程浩然脸的那一刻,程限默默收回了心里的话。
被蛰成这个样子,失态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堂苏,你勒个嗖下是肿么回肆?他不是杏誓丹丹地嗦阔以控制组那些虫子的吗?你扛窝被蛰的,窝都没脸粗去真人了!”
一看见程限,程浩然就向他控诉起来,因为嘴巴肿成了香肠,说话都不利索了,含含糊糊的,跟嘴里含了颗汤圆似的。
程限眼睛抽了抽,实在不想面对他这张有碍观瞻的肿泡脸+香肠嘴,“侄儿,你好生养伤,堂叔这就去替你出出气。”
回到自己的住处,程限却并未急着召唤那名擅长驭兽的手下过来,而是坐在书房里沉吟了一番,写了封信,让人送去给程氏家主,也就是他的大哥。
程家主收到信,看完后心疼了下遭罪的儿子,但也就是一下而已。
心思很快就转到那些效果奇特的药方上,派人去打探那家回春堂是个什么情况。
下人打探完,回来禀报:“老爷,那家回春堂就开在咱们药铺斜对面,铺子里卖避暑药、驱虫药、伤寒药、跌打损伤药……
“那些药都比咱们铺子里卖的便宜,买药的人排出老长一条队伍,把那条街都堵住了,咱们铺子却生意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程家主猛地拍了下面前的案几,“真是岂有此理!”
居然敢跟他们程家抢生意?
程家虽然嘴上标榜清贵,嫌弃银子沾染了铜臭,但是过日子哪样不要钱?所以他们私底下也没少做生意。
碰到竞争对手,还会强取豪夺,将人家的产业夺过来变成自己的。
如果强取豪夺不了,就会多方打压人家,逼得人家走投无路。
就这么地,城中有三成的产业被迫姓了程,剩下的那七成,也或多或少要给程家孝敬。
因为程家在官场有人,在当官的面前,商人再有钱也碰不过。
现在城中竟然出现了一家来跟程家抢生意的药铺,程家主第一反应就是要把那间铺子据为己有。
不只是铺子,铺子里卖的那些药的方子,也全都要收入囊中,变成他们程氏的底蕴之一。
不只是程家,很多世家的所谓底蕴,就是这么来的。
程家主派了个管家去办这事,管家以为这事很容易就能办成,就像以往的很多次那样。
然而这回他却铩羽而归了。
连回春堂都没能进得去。
因为回春堂外面有人高马大的护卫看守,不准人插队,谁来了都不行。
管家一看那排得老长的队伍,哪里有耐心等下去?
程家主听了管家的禀报,哼了声,“这回春堂,好大的架子。”
之后,程家就用上了他们惯用的伎俩,让衙门的人以势压人,故意找茬影响回春堂做生意。
结果这回却不管用了,因为回春堂背后的东家是昌国公府的人,县令可不想卷入世家和权贵之间的斗争中去,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官面上的人脉不顶用,程家又采用商战,联合城中其他商户一齐对回春堂施压,让药材同行不将药材卖给回春堂。
回春堂完全不care。
要论起生意,昌国公府的生意可比程家要做得大多了,毕竟蔺家就是靠做生意发家的。
回春堂,不过是蔺家这棵大树上的一片小小的叶子罢了,它背后的靠山可硬着呢。
清源县的商家不提供药材,蔺无殇自可从别的地方运送药材过来。
蔺家光是种植药材的庄子就有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