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玱玹带人挑了酒来给老木道歉。
开始还是道歉,后面两人竟把酒言欢,结为兄弟。
好容易等他离开,已是月上柳梢头。
玟小六手上收拾着两人用过的酒碗,嘴里还不忘吐槽。
翎霜用爪子抓着抹布送过来,却见刚才还好好的玟小六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忍着疼痛将桌子收拾好,匆匆将桶放在厨房,玟小六向外跑去。
只看他这表现,翎霜也猜到了。
一下子吃了整罐冰桑葚,果然闹肚子了。
在屋里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翎霜连忙出去寻找。
在茅房不远处看到晕倒在地的玟小六,翎霜连忙化作人形奔去。
扶起玟小六,翎霜只觉他浑身滚烫,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摸到一脸冷汗。
看样子,是刚从茅房出来就被疼晕了。
将玟小六扶到床上,翎霜接了盆水给她擦脸。
许久,不知换了多少次水,翎霜才感觉玟小六的体温不再灼热。
将毛巾在干净的水盆里投干净,翎霜打算去给她熬些汤药。
端着药碗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动静。
玟小六哇的一声吐在她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盆里。
翎霜把手里的汤药一放,拿起毛巾给她擦净嘴边的污秽。
扶着玟小六漱了口,看她再次睡着,翎霜这才出门将木盆放到院子里。
回屋时翎霜碰上了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叶十七。
“那边是呜……呜呜呜!”
“你小声点!”翎霜一把捂住他的嘴,看他神情平静下来才放开。
“霜降?”熟悉的声音让叶十七确认了这人的身份。
“对啊,你小点声,六六病了,正难受呢,好不容易才睡下。”
“她怎么了?严重吗?”
“没事,就是闹肚子了。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说完,见叶十七还想进去查看,翎霜拦在门口。
小夭的寝衣沾了秽物,自己帮她给上身的衣服脱掉了,还没给她换上新的呢。
“不用你,安安静静地回去,别吵到六六!”
等他离开,翎霜才进屋。
第一件事就是拿了新的寝衣,掀开被子给迷迷糊糊的玟小六换上。
“抬手。”
给她套上袖子时,翎霜忽然听到耳边细细的声音。
“姐……姐,翎霜……姐姐……”
她身子一震,还以为是玟小六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连忙系好衣带,翎霜看她眼神迷离,心下稍安。
“嗯,姐姐在呢。”
“娘……我难受。”
一会是娘一会是姐姐的,看来真的还没清醒。
翎霜扶着换好衣服的玟小六靠在床头,用勺子慢慢喂她喝着水。
又折腾了快半个时辰,听着玟小六平稳的呼吸,翎霜才趴在她床头睡着。
陷入梦乡前,她还想着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但困倦的大脑像是灌了胶,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二天,许是叶十七和另外两人交代过,并无人来叫她们早起。
玟小六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睁眼就看到了自己枕边的白毛团子。
四处张望不见昨夜恍惚间看到的身影,她翻身下床。
可惜,依旧虚弱的身体阻碍了她的动作。
翎霜被重物落地的声音吵醒时,叶十七几人也推门而入。
“六哥,你没事吧?刚才那一声真是吓死我们了。”
叶十七端上一直温在锅里的粥,玟小六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她端着碗大口喝着,对串子的提问只是含糊回答。
饭后,回到房间。玟小六将翎霜捧在手上。
“霜降,我昨晚好像看到翎霜姐姐了。”
“主人?没有啊?不过我昨天看你晕倒在外面,一时着急,化了人形把你扶进屋里来了。当时我好像就是照着主人的样子幻化的人形。”
“这样啊……”
玟小六肉眼可见的失落,翎霜更没有心思去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
相柳的营帐外,
整整一天没见到翎霜,他心情很是烦躁。
从昨晚翎霜没有回来开始,他就站在这边树梢等着。
眼看红日将坠,毛球飞到他身边。
“唧唧啾啾?”(要不我去把她叫回来?)
相柳没有回答,但运功消失在林间的身影说明了他的想法。
在回春堂小院里看到翎霜时,她正晒着太阳。
玟小六躺在摇椅上,特意给她留了个位置。
翎霜就在那卧着。
感觉到自己被阴影覆盖,翎霜刷的睁开眼。
相柳的脸就在她正上方,看起来面无表情,但翎霜清楚地窥见了那一丝……
哀怨?
还没弄清楚这样的神情怎么会出现在相柳脸上,她就被提了一下,然后落在相柳手心。
回到营帐,翎霜可算想起了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好像,自己之前答应相柳绝不在外过夜来着……’
心虚之下加上之前相柳提点的男女有别,翎霜进营帐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在他枕边休息,而是向营帐的角落而去。
那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鸟窝。
之前在回春堂见了一次后,回来相柳就照着玟小六做的那个也做了个更大的。
只是后来从没用上罢了。
翎霜走到自己的窝前,也没有变回原型,保持着雏鸟的形态栽了进去。
相柳看她这行为,眉头轻蹙,却没有阻止。
他躺倒榻上,手一抬,灭掉了烛火。
深夜,相柳在梦中再次见到了那个场景。
隔着一层轻纱,他看到翎霜躺在一间雪白的屋子里,穿着奇怪衣裳的男子俯下身去……
他拼命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于是用手去撕扯那轻纱。
就在挡着自己视线的轻纱消失前一瞬,却猛地从梦中惊醒。
闭上眼继续回想,却再回不到原来的梦中。
只有无尽的鞭笞和被笼子上的木条分割成一块块的空间。
再一次从那段噩梦中醒来,相柳翻身坐起。
然后下床走到翎霜那个窝前,身形一晃,化作一条白蛇钻了进去。
好在他之前做这窝时是估摸着翎霜长大后的体型,现在她以雏鸟的形态睡在里面,在容下一个相柳也绰绰有余。
月光从窗隙洒进,照在帐内。精致的鸟窝里,恍惚可见一条白蛇绕着一团白色,像是守护着他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