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远徵这段时间日日都待在你这？我很担心，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看宫尚角神色严肃，郑翎霜只当是他接受不了弟妹产生情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尚角哥哥放心，远徵哥哥不过是见的女子少，误以为对我动了心。过段时日，自己就想清楚了。”
“那你呢？”
“什么？”
“那你呢？你会不会对远徵动心？”宫尚角清楚，自己的弟弟绝不只是她说的那样。
但那不重要。他在意的，是郑翎霜的态度。
“我？尚角哥哥想多了。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亲人。”
宫尚角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他松了松手，郑翎霜顺势逃脱出来。
这么一耽搁，锅下的火差点灭掉。
郑翎霜拨弄着火苗，扇了几下。
“尚角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宫尚角平复好心情，和煦道：“怎么，嫌我烦了？”
“哪里？我是想说，你要没事的话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锅里的东西倒进这个缸里？”
郑翎霜让开身子，露出地上一个她小腿高的陶缸。
宫尚角接过郑翎霜递来的布巾，垫在锅边，将锅中滚沸的药液缓缓倒入陶缸。
眼看着最后一滴倒入，郑翎霜迅速拿过带眼的油布盖在上面扎好。
宫尚角又帮忙把陶缸搬到火上后，才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过几日就知道了，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留着药液在火上沸腾，郑翎霜引着宫尚角到了茶室。
紫砂小壶在一边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着肉桂和苹果的香味，隐约还有一丝陈皮的清香。
郑翎霜将茶叶放入壶中，温声道：
“尚角哥哥特意来一趟肯定不止这些琐事罢？”
宫尚角特意过来还真是只为了这事，但他思索一番，还是没有说出来。
“确实，那些证据，我收集得差不多了。”
茶香渐渐漫开，郑翎霜提壶斟出两杯。
“那尚角哥哥可得说给我听听。”
热茶握在杯中，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宫尚角缓缓开口。
“上官浅行事过于缜密，但羽宫松散，云为衫的路线图已经找到了。雾姬夫人那边，也找到两个侍女看到了她的行事，姑苏那边调查她身世的人不出十日就能返回。”
郑翎霜习惯性轻抿口茶，却被烫到，差点扔了杯子。
放下茶杯，她指尖聚起内力，缓解着上唇的灼热。
“尚角哥哥忘了，她现在可是在陪宫子羽过第二关试炼呢，那半月之蝇……”
“还是翎霜聪慧。”
……
傍晚，宫远徵过来时，还带着一小盒药膏。
“我哥说你烫到了？让我看看。”
郑翎霜拂开他的手：
“快别管这个，我自己就是医师，还能不知道吗？倒是药快熬够时间了。”
宫远徵不依不饶，拿开她掩着唇的手。
“我记着时辰呢，你这药最早也是午初二刻才熬上，这会才申正二刻，少说也还有半个时辰呢！都说医者不自医，你快让我看看。”
郑翎霜无奈放开手：“看看看！看见了没！”
只见檀口一点殷红，看得宫远徵莫名眼热。
他手微抬了下，忽然，一把将药盒塞到郑翎霜手里，转身跑出药房。
看他这样，郑翎霜也不知怎的，眼角泛上笑意。
……
宫尚角的行动一向很快，次日午后，郑翎霜守在火炉前时，就听宫远徵说他去了后山。
郑翎霜听着，但笑不语。只是默默熬了一罐汤。
临走前，宫远徵看着郑翎霜特意交代自己捎去角宫的汤罐，神色古怪。
“翎霜，你那汤是特意给他熬的啊？我可是等了一下午呢。”
“喏，你的在这。我是觉得啊，你哥这次肯定得受气。百合莲子汤，有备无患。”
郑翎霜边说，边指着她提前舀出，放在桌上的一只缠丝白玛瑙碗。
宫远徵放下汤罐，抱着碗一气喝了个干净。
“翎霜怎么知道？”
郑翎霜并不回答，只是催促着他离开：
“快些回去吧，再晚了天可就全黑了。明天我去角宫。”
“怎么又去角宫啊？你都没去过几回徵宫。”
郑翎霜往门口的方向推了下他：“角宫比徵宫更安全些。”
宫远徵顺着她的力道退出门外，只是眼眸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冬日难得阳光明媚，枝头还停着一两只金翅雀。
三人屏退左右，还将茶室的门全都关上。
上官浅过来时，看着连窗户都封得严严实实的的茶室，不解地问旁边的侍卫：
“这是做什么？连窗户都封上了？”
侍卫见是宫主近日颇为亲近的上官浅，态度也很温和。
“刚刚徵公子拿了好大一个盒子过来，还包了好几层黑布，说是给翎霜小姐的礼物。”
宫尚角之前明确表示过对郑翎霜的态度，自那之后，角宫侍卫都将她称为小姐。
上官浅长呼一口气，虽然她没见过多少次宫尚角和郑翎霜的相处。
但从宫尚角对宫远徵的态度来看，对这个妹妹只有更好的份。
不得不说，她还真是有些羡慕呢。
没等一会，上官浅就跟着雾姬夫人派来的侍女离开了。
而此时屋内，宫远徵兴冲冲揭开盒子。
淡蓝色的花苞泛着莹莹微光，在一片昏暗中，瞬间摄住了三人的目光。
“出云重莲？”郑翎霜看着这熟悉的花，不禁开口问道。
“翎霜见过这种花？”宫远徵本来准备了一堆词，结果被郑翎霜一句话全堵在了嘴里。
借着微光，看他神色不对，宫尚角接上郑翎霜的话头。
郑翎霜轻轻点头：“对啊？之前在浮屠谷，我屋子后面有一大片呢！”
熟练地将体内阴阳均衡的内力化作液体滴在花茎底部，郑翎霜表情有些怀念。
“我这次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它呢。说来，也不知何时能结束这边的事。还真有点想师父和师弟师妹们了。”
本来还沉浸在“一大片”的打击中的宫远徵立马反应过来。
他腾地站起来：“你说你要离开？”
郑翎霜把他拉下来：“你别急，我又没说今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