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上个世界离开后，翎霜有一瞬间听到了她主人的声音。
“前几日阿墨拿来些话本子，我想着你还没看过，就一起放轮回池里了。估计下一……”
带着笑意的女声消失了，翎霜也再次失去了意识。
……
“来，把手放在这个上面。”一身红袍，已经生出白发的主教拉着赫莉妮丝（holiness）的手缓缓走进不复往日繁华，甚至有些破败的神殿。
他把仅有十岁的圣女放在一座雕像前，指引着她按之前教的动作开始祈祷。自己退到了一边。
尽管在政府打压下，教廷已经没落了许多，甚至再过半个月，教廷，特别是神殿这些人就得解散自保了。
但今天是圣女的加冕礼，即使是最后一次在这里举办仪式，神殿还是摆出了它最庄严的姿态。
镶着金边的红毯从门口开始，铺满了赫莉妮丝将要走过的所有路线，各种鎏金的椅子桌子依次排开。
每扇珐琅琉璃窗都被擦得透亮，光从那里漏下来，洒在赫莉妮丝身上，给她织就了一件长拖尾金线披风。
各处窗子里照进来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大主教的视线，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时，第一次来教堂，那时的主教向他描述的教廷的盛世。
“……遍地金砖，圣女圣子带着神殿所有人，跪在主的雕像下祈祷，仁慈的主将自己的神力赐予他们，让他们有传递治愈与信仰的力量。那可不是现在这样微薄的神力，是可以击垮黑暗，带来新生的，宏大的神力……”
“大主教？大主教。快看圣女。”
他的幻想被身边的侍从打破了，这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难掩其中惊喜。
看向赫莉妮丝的方向，注意到她头顶笼罩着的那层光晕，大主教半眯着的眼一下子瞪大了。
近几个世纪以来，教廷的地位不断下降，信众减少，圣子圣女的资质也不断下降。
尽管每个圣子圣女学到的祈祷的动作和流程都一样，但从教廷败落开始，再没有人能做到让主赐下的神力在头顶形成冠冕。
因此，一般都是用提前准备好的冠冕来代替，这么长时间来的所有圣子圣女中，赫莉妮丝是第一个没用到旁边那顶定制冠冕的。
显然，除大主教之外的其他几位主教也意识到了这个惊喜，他们脸上的喜色都快压不住了。
但当他们走上前，想赶在第一个扶起这位教廷的希望时，却感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
那是他们无比熟悉的，教廷的宿敌——巫师的气息。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无措地看向大主教。
赫莉妮丝头顶的冠冕还在凝实，神殿里欢快的气氛却像被一股大风忽然吹散了。
大主教叹了口气:“教廷与巫师的和解，却发生在神殿最后的辉煌身上。”
看着一脸无措转过身来的赫莉妮丝，以及她头顶的绿宝石小冠，大主教的叹息重重敲在每个人心上。
“还有半个月，连这最后一座神殿都要被收回了，这样的教廷，十岁的赫莉妮丝又能做什么呢。”
看着她头顶冠冕上栩栩如生的绿宝石花朵，大主教作出决定：
“赫莉妮丝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复兴教廷这样无望的事不能压在她头上，败落的教廷也护不住一个如此资质的圣女。
我们当年打压巫师，人家现在却还有一席之地，既然赫莉妮丝有巫师的天赋，就送她去那边吧。总归今日加冕礼只有自己人，她的身份也还安全着。”
刚过了十岁生日的赫莉妮丝懵懵懂懂听着，只知道自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七八年的神殿了。从小接受圣女教育的她知道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态，只好死死抿着自己的嘴唇。
显然，教廷的处境很危险了，几位主教一个下午就安排好了赫莉妮丝的去处。
第二天清晨，哭了一晚上的赫莉妮丝才肿着一双眼睡下，就在昏昏沉沉中被抱上汽车后座。
汽车开动了，赫莉妮丝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
大主教坐在她身边，见此情形，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拍了拍。
感受到亲近的气息，赫莉妮丝平静下来，在催眠曲里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过去，枕在大主教胳膊上的赫莉妮丝才轻轻睁开了眼睛。
“赫莉？你醒了吗？”大主教看她有些恍惚，轻声问着。
“主教伯伯？我醒了，我们怎么在车上啊？”清醒过来的赫莉妮丝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着急问道。
“赫莉妮丝，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着。”谁知主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改平时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样子，异常严肃地开口道。
来不及等赫莉妮丝回应，他直接开始叮嘱：“首先，从现在开始不能叫我主教伯伯，你可以称呼我为亚当斯伯伯。”
看着赫莉妮丝点头，他欣慰地点点头，语气更严肃了几分接着说道：
“赫莉妮丝，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做出了对你来说做安全的安排，但有些事想必你也猜到了。
你是教廷几个世纪以来第一个能再次得到如此深厚神力的人，现在败落的教廷护不住你，我们也不能把复兴教廷的希望压在你一个小孩子身上。
好在你也觉醒了巫师的天赋，你身上发生了伟大的教廷与巫师的和解。现在巫师他们的社会还比较稳固，我们决定送你去你远房姑母的家。
她家有足够的的势力与金钱，我们希望那可以保护你，让你在巫师的世界安全，快乐地长大。”
“那您们呢？”这里没有半点关于大主教以及教堂其他人的安排，赫莉妮丝焦急问道。
“等送你过去，我们就会解散神殿，回到平民中生活。等我们安顿下来，会给你写信的。不过你要记住，现在开始，我是你父亲做生意时的朋友，因为发现了你的魔法天赋才把你送到他们家抚养，你与教廷的关系，以及你的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