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下蛇窟之大出乎了安乐的意料,一行人整整转了一天的时间,几乎没走过重复的道路。安乐怀里的子器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他一路上偷偷掏出来看了好几次,既没有颜色变化也没有显示什么,天知道牛妖族给的这东西到底灵不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一路上安乐看见很多的蛇族在不断的向洞外搬运物品,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在为明天的祭祀大典做准备。大典预计在明日日落时分开始,地点设在了议事堂南侧的一大片空地上,届时除了外围必要的防务岗位外,所有的蛇族都会参与其中。
至于万虺城中其他的种族,原则上都可以在外围观礼,不过只有像安乐一行人这样,受到蛇族高层正式的邀请,才能到核心区域去观礼。听蛇十八介绍,蛇族每年一次的祭祀大典都会持续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除去第一天是族长带领全体族人祭祀妖界祖妖,祭祀蛇族先辈外,剩余的两天便是全族狂欢时间,届时美食美酒无数,还有蛇女献舞助兴。
安乐对于蛇十八口中的美食美酒没有任何期待,来到妖界这么久了,除了烤肉就是茹毛饮血,他对这帮处于原始社会阶段的妖族鼓捣出来的所谓美食,不抱任何希望。至于蛇女献舞,他瞬间就联想到了间界中阿三哥街头表演,只能当个杂耍来看。
不过蛇十八说的话中,有一个词儿让安乐产生了兴趣,妖界祖妖是什么鬼,之前从来没听人提起过。蛇十八嗯嗯啊啊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从小便听族中老人说祭祀祖妖,但祖妖是什么样的存在却从没有人说清过。
安乐又询问小狐仙和苗月,小狐仙说倒是听妖师提起过,据说是妖界形成之时伴生之妖,是妖界全体妖族之祖,但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妖,连妖师也说不清楚。苗月就更不用提了,化灵之后记忆消失的很厉害,她茫然的用后脚挠挠头,说貌似和祖妖在一起相处过,但具体的情形忘掉了,惹得安乐和小狐仙一起白眼,吹牛也得有个限度,别拿失忆当挡箭牌。
一夜无话,只有累惨了的安乐的呼噜声,就连平日里休息都是趴卧着,十分注意姿态的小狐仙都选择了四爪伸直,毫无形象的随地侧躺。没办法,白天走的实在太累了,洞外的蛇十八也紧紧盘成了一团,双目呆滞无神,蛇信从嘴边耷拉到了地上,自从当上侍卫以来,这是蛇十八这么多年睡得最香的一次。
第二天中午安乐等人才陆续醒来,无聊的金宝和苗月正在半空中画八字,见众人醒来才开心的落了下来。刚刚蛇十八已经来过一次,见安乐等人还在睡,便告知金宝等小狐仙醒来后通知他,他过来带众人去祭祀大典。
金宝刚要去出门叫蛇十八,却被安乐一把抓住,安乐向外面张望了一下,低声道:“金宝,有个小任务要交给你,晚上趁着大典蛇族都在地面上狂欢时,你带着子器到昨天白天咱们没进去的几处禁地转转,看看有没有妖灵的线索。”
金宝最喜欢凑热闹,听安乐这么安排,有些不满地说道:“为什么是我?”
小狐仙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轻轻碰了碰金宝道:“你的目标小,又会飞,简直是深入敌后的不二人选,再说一会儿到了地面上,像我、胡三和安乐都是蛇族重点招待的对象嘛,苗月是灵身,你觉得她拿得起子器吗?所以只能是你喽!”
金宝郁闷道:“反正就是说我存在感不强呗,我也没有手,怎么拿子器?”
安乐嘿嘿一乐,冲着金宝笑道:“宝儿,张嘴说阿~~~”
金宝不明所以,张嘴:“阿~~~”
安乐一把将子器塞到了金宝嘴里,金宝条件反射般叼住了子器,安乐拍拍手道:“正好那嘴叼着,省得你话太多会有暴露风险。”
说话间胡三已经将蛇十八叫了进来,简单交谈几句,蛇十八便引着众人向外走去,金宝就在石桌上呆呆的叼着子器看着众人鱼贯而出。除了安乐回头冲他眨眨眼外,居然真的没人注意到他,尤其是那蛇十八,居然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金宝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自己就这么像个摆件儿吗?
安乐几人跟随着蛇十八不大会儿工夫便回到了地面上,议事堂的南面已经用一圈粗大的木栅栏围了起来,看来祭祀大典就是在木栅栏中举行了。木栏外已经聚集了无数蛇族的附属妖族和一些旅行到此的其他妖族。
安乐觉得这蛇族祭祀大典简直就是冷血动物大集会,各种蜥蜴、鳄鱼和蛙类和谐的共处在一起,嘁嘁喳喳地交流声不绝于耳。安乐看着一条鳄鱼在和一只树蛙聊着什么,他很想过去问问鳄鱼,和自己的食物有什么好聊的?难道在聊如何让食物自己加工自己,然后自己跑进天敌的嘴里吗?这个妖界还真是有点儿东西。
蛇十八和把守在木栏通道口的蛇族侍卫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便见两名侍卫面色恭敬的退向两旁,让出了一条通路。蛇十八示意安乐几人跟上,率先便向木栏内行去。
走入木栏,空间豁然开朗,只见木栏圈出的空间差不多有四到五个足球场大小,是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中心处用数块切割规则的巨型花岗岩堆砌出了一个巨大的高台,围绕着高台的是一圈高有两到三米的篝火堆,此刻还没有点火。
在高台的一侧,有几张简约的石桌和几把石椅。其中一把石椅可把安乐惊到了,居然是带靠背的!这是他来到妖界后第一次看见带靠背的石椅,看来蛇族为了他这个人族展示了充分的诚意,只不过这把椅子离其他的石椅距离稍微有点儿远,倒像是要把他这个人族和其他妖族区别开一样。
再外围一些,是一圈颇有古朴粗犷之美的巨大皮鼓,支撑巨鼓的木撑是一些剥去树皮不太规则的粗大树干,鼓皮不知是由哪种兽皮制成的,表面有不规则的花纹。安乐并没有看见鼓槌,想来应该蛇族这群没有四肢的家伙是用不上那玩意儿了。
此时除了皮鼓圈住的区域外,已经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蛇,安乐能辨认出来的不超过十种,他自问并不怕蛇,可看到成百上千的蛇或直立,或盘曲,或蠕动,有的地方甚至缠成了蛇球,安乐还是感到头皮发麻。
哪怕知道这些都是妖族,是有智慧有理智的存在,不太可能在他走过时突然攻击他,可走到哪里都被附近十几条甚至几十条冰冷的竖瞳注视着,那种感觉绝对谈不上愉快。想想一会儿自己要坐在高台下,被这成百上千的蛇族包围着,安乐都有些后悔参加这个祭祀大典了,他在心中不住哀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去他娘的富贵险中求,要知道有这么险,我宁愿不要那个富贵!
当然,虽然内心戏极为丰富,但安乐面上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的,浅浅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边,还时不时的向身边的蛇族挥一挥手。
苗月趴在安乐的肩膀上,看着他额头鬓角汗水直流,整个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但面上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心中也是暗暗佩服,不愧是我苗月的主人,胆气超人啊,我要助他一臂之力!想到这儿苗月便运起冰灵气,顺着脖领子便向后背吹了一口冻气。
安乐就觉得后背一下子冷如冰窖,本来贴在背上汗湿的衣服一瞬间变成了冰板,这突如其来的极寒冻气让安乐情不自禁的打起来摆子。走在前面的蛇十八回头看到安乐突然边走边抖,心中鄙夷道:这人族真是胆小如鼠,才这么点儿阵仗就吓得浑身发抖,亏自己还说他是这伙人的首领呢。心中想着,蛇十八故意慢了下来,心想让你这人族小子再好好享受享受。
好在入口距离石台不算太远,虽然蛇十八故意放慢了速度,还是很快便来到了高台前的石桌旁。蛇十八转头对小狐仙等人道:“诸位贵宾,还请就座稍待片刻,日落之时便是祭祀大典开始之时,届时族长会携族内长老至高台之上主持仪式。”说罢示意小狐仙等人入座,还特意将安乐引至了全场唯一带椅背的石椅处,温声道:“这位人族贵宾,这把椅子是三长老特意为您准备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安乐连忙谢过蛇十八,遥谢了三长老,虽然刚刚远远看到就猜到了是这样,现在听蛇十八一说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看来冷血动物也是懂人情世故的嘛。众人纷纷入座,安乐想要将椅子搬起向小狐仙等人靠近一些,但椅子仿佛生根在地面上一样,根本无法移动,尝试过两次后,安乐也只能作罢。
眼见日头西坠,半个太阳已经落入了山下,一队蛇族力士从不远处鱼贯入场,来到了那一圈皮鼓旁边,每座皮鼓旁都站定了一位蛇族力士,每位力士的个头儿堪堪与皮鼓齐平。
就在太阳整个被远山吞没的一刹那,众力士挥动起各自粗大的蛇尾,同时重重的敲在了皮鼓之上,发出一声强劲有力的巨响。只一下,整片广场便安静了下来,只听高台一侧不知何时游来一条怪蛇,身高数米,头部像是眼镜蛇般膨扁起来,体表覆盖着黑褐色鳞甲,最为奇特的是背后生着两对翅膀。
只见这条怪蛇张开大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蛇族祭祀大典,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