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来到柳家村中央最大的一户院落里,由柳必武领着进入了北面一间屋子,当中坐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是柳氏一族的族长柳万山,一旁还坐着一人正是柳三河。
见柳必武和木大可进来,柳三河起身朝着木大可点了点头,柳必武则主动站到了一旁。
木大可上前抱拳施礼道:“见过族长!”
“不必多礼了,坐吧。”柳万山指了指一旁的木凳说道。
“多谢族长!”木大可也没有客气,径直坐到了凳子上。
“听三河说清儿和小风一夜未归是被雪原狼困住了,他们没事吧?”柳万山问道。
“回族长,侥幸,两个人都没事。”木大可回答道。
“没事就好。不过,这个时节雪原狼突然出现在离村子这么近的地方,恐怕这个冬天不好过啊。”柳万山眉头一皱道。
“寒冬将至,就连我们都要早早备足衣食过冬,山中的野兽偶尔跑到村子附近觅食也是情有可原的,族长不用太过担心。”木大可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柳万山,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柳万山听了木大可的话却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雪原狼本应该是在五原山深处才有的,如今出现在离村子这么近的地方,总叫人心中有些难安呢。”
木大可略一沉思后才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过几日我再进山一趟,倘若真有什么凶兽出没,也好让大家有些防备。”
“马上就入冬了,这时候进山太危险,你是我们柳家村最好的猎手,我可舍不得让你去冒险,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柳万山摇摇头说道。
“木某幸得族长收留,才能在柳家村安家立业,如今该我出力的时候怎能退缩,族长不必多言了。”木大可说道。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让三河陪你一起去吧。你们两个是我柳家村最厉害的猎手,凭你们的本事肯定能够安然回来的。”柳万山缓缓说道,“但你们也要千万小心,务必要在第一场雪到来前回来。”
“是,族长!”木大可和柳三河同声回答道。
“还有件事,昨天黑娃被木清和木风给打了,木兄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柳必武笑着问道。
“额……有这事儿?我昨夜刚从青石城回来,还真不知道,等我回去问问清楚,一定给您个交代!”木大可心中一惊,心中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不用这么紧张。”柳万山眯着眼睛很满意木大可的态度,“话说明年开春清儿就十六了吧?”
“是……是的。”木大可低下头避开柳万山目光。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想给黑娃与清儿说一门亲事,这样清儿也不会再被村里那些孩子给欺负了,过两年等小风到年龄了,也在村里给他说一个媳妇儿,我们岂不是亲上加亲,不知你意下如何啊?”柳万山笑眯眯地说道。
“多谢族长厚爱,但我与内人还从未和清儿说过成亲之事,还请族长多宽容一些时日。”木大可憋着一口气说道。
“无妨,离开春还有数月,你们找时机跟她说了便是。再说子女婚配,还不都是做父母的说了算嘛。”柳万山说着,语气却透出一股淡淡的威严之意。
“是,族长!”木大可始终低着头,虽然恭敬之极,但眼神中却露出一丝不甘。
“行了,我这里没有其他事情了,你和三河你早点儿回去吧,这两日准备一下,早去早回。”柳万山说罢便闭上双目,摆出一副送客的表情。木大可和柳三河连忙起身又躬身施了一礼,才一起缓缓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屋里才传来柳必武的声音:“阿爹,您这样对他,就不怕他心生不满吗?”
“哼,木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若没有我们柳家村收留,他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哪里还有资格不满意!”柳万山冷冷说道:“若不是为了得到那木氏秘法追云步,我又怎么可能冒险将他留在这里。”
“可这都过去十多年了,他还是不肯将追云步的功法交出来。”柳必武说道。
“无妨,木氏一族虽然已是过往云烟,但他绝然不会就这样让追云步失传的。等黑娃娶了那丫头,让那丫头把功法交出来。”柳万山深吸一口气说道。
“还是阿爹想的长远!”柳必武笑了笑随即又皱眉道,“不过想要这追云步的人可不少,到时候我们不会惹祸上身吧?”
“哼,险中求富贵!有了追云步,我们才有能像当年的木家堡一样,成为北元国顶级世家!”柳万山说道。
“木家堡虽然盛极一时,但最后不还是在十二世家的围剿下被灭门了吗?”柳必武虽然贪恋追云步,但心中也怕成为别人的目标。
“那是他们木家堡欺人太甚才惹得众怒,只要我们好好结交各个世家,怎么会沦落到和他们一样!”柳万山相信只要追云步到手,柳家必定不会走上木家的老路。
“阿爹说的是,我们柳氏一族注定要获得追云步,成为北元顶级世家!”柳必武笑道。
就在柳万山与柳必武谋划着的时候,木大可则皱着眉头回到了家,心中郁闷不已。
柳娥见状问道:“族长叫你去有什么事儿?”
木大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木清和木风都睡了之后才将白天的事情小声告诉了柳娥。虽然按照辈分,柳娥还得叫柳万山一声舅舅,但当她得知柳万山不仅想让自己的丈夫冒险进入五原山腹地,还打算让木清嫁给柳黑娃时,柳娥再也坐不住了。
“要不然,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柳娥思量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尽管柳娥本身就是柳家村出身,但是自从父母去世之后,柳家村里似乎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当初嫁到木家堡时,柳家村众人对她可是以上宾之礼相待,但自从木家堡覆灭后,村里人便视她如丧家之犬,要不是柳万山贪图木家堡的独门秘术追云步,恐怕一家人早已被赶出柳家村了。所以如今的柳娥对这个曾经自己生长的地方,这个曾经的家,根本没有多少感情。
“离开这里容易,但去何处落脚?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外面觊觎我木氏秘法的人也不少,一个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的结局。”木大可心中其实也想离开柳家村,但对于离开之后如何保障一家人的安全,木大可心中却没有多少把握。
夫妻两个一时间都不再出声,只有桌上的一盏油灯在默默地燃烧着,门缝中时不时钻进一阵凉风,吹的油灯的灯火四下摇摆起来,将两人在墙壁上的身影也照的一同乱晃起来。木大可低着头沉思着,偶尔发出几声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在决定着什么。柳娥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丈夫,等待着丈夫的决定。
“从明天起,我便传授他们功法吧。”木大可说道。
“可外面那些人不都在盯着这功法吗?”柳娥问道。
“先前我不传授他们二人功法,是怕他们受到别人的觊觎和伤害,但是如今看来,只要他们是木氏传人,麻烦总是会找上门的。与其这样,倒不如练就一些真本事,兴许还能将麻烦拒之门外。”木大可想起白日里柳万山和柳必武的表情,尽管胸中怒意难平,但一时间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倘若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就凭柳家村这些人,怎么敢对他如此放肆,他又怎么能如此忍气吞声。
“这段时间就再忍耐忍耐吧,等到了明年开春,我们便一起离开这里,总能找到一个出路的。”木大可心中其实也已想好了退路,甚至恨不得早早地带着妻儿离开这里,但他深知外面世界的危险,贸然离开柳家村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因此只能再多忍耐一段时间。
听到丈夫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柳娥心中是既欢喜又悲戚。欢喜的是终于可以远离这种卑躬屈膝的生活了,但悲戚的是这次离开,恐怕此生再也不会回来这个曾经的家了。虽然这些年在柳家村生活的并不如意,但她熟悉这里的一切,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而离开这里之后会面对怎样的生活,柳娥心里并不是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