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云这辈子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和一头野猪共同出现在万人广播里。
瞅了眼旁边暗自憋笑的杨桂梅和梁红艳,李登云嘴角抽抽:“想笑就笑出声吧,这又不是衙门监狱,还能管住你们笑不成。”
得到吩咐,本就处于活泼开朗年纪的杨桂梅率先没忍住,娇笑道:“嘁,先说猪奉献再说欢迎科长,说明大家眼里只有猪奉献,科长只是个添头喽。”
性格内敛的梁红艳则偷眼打量李登云,小脸憋得通红,认真看了一眼,才觉得新上任的科长没印象中的那么凶神恶煞,一脸凶戾。
相反,身材修长挺拔,很是白净耐看。
尤其是俯身查看资料,涂涂画画,皱眉深思时,处处透露着一股很新鲜的东西,仿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说句人话,像个睿智的学者。
抬眼瞧下墙上的钟表,李登云收拾好文件,扭了扭腰:“这些资料暂且留在我这里,你们跟我到大会堂瞅瞅,看看这庆祝大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对了叫上魏春,今上午的餐券我请客,当做厂民兵连的首次团建。”
“团建?是聚餐吃饭吗,好唉,科长排场!”
杨桂梅和梁红艳虽然不懂什么是团建,但一听说能够甩开腮帮子吃,顿时雀跃起来。
李登云淡淡笑下,他决定等把厂护卫民兵连整顿好后,再单独成立一个民兵连小食堂,方便供给厂民兵训练的蛋白质所需。
省得整天清汤寡水,连训练抬不起力气。
当然,这个建议还是要等杨厂长批准,阻力估计不小。
轧钢厂会堂,人头攒动……
平常庆祝活动才用到的红绸缎、扩音器、大喇叭、一应俱全,座无虚席,有的甚至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走廊里,更多的人是靠墙站着,探头探脑想要看清楚猪奉献的真容。
李登云和魏春好不容易开出一条路,走到前面才发现朱奉献同志居然脖子上戴着红花,伤口处甚至还有绷带缠着。
污泥、油脂、身上原本的腥臭味荡然无存。
干净吗?
伤害换的。
本来这头野猪的伤势便挺重,李登云用止血草药加布条暂时控制住了血液流失。
但是被食堂大妈一顿硬毛刷招呼,没一会儿原本洁白的绷带便被血给染红了。
“李副科长你可来了,杨厂长,李副主任和大家伙都等着你呢,快来快来。”
台上来回踱步的杨股长见李登云慢悠悠过来,赶忙一把上前拉住李登云,笑着介绍:“这是轧钢厂杨厂长,这就是保卫科新来的副科长李登云同志。”
杨厂长六十来岁站在一众人中间,穿件深灰色盘扣褂中山装,身形挺拔,一脸正气,有些不苟言笑,和李登云简单握下手勉励一番后,便又一脸严肃起来。
而他旁边的秃头李副主任,则显得圆滑可亲了许多,一个劲的夸李登云年少有为之类的,眼角笑的褶子从始至终没停下来。
这份笑容没有一丝温度,让李登云全程背脊发凉。
这满脸笑容的李副主任可不是好人呢,三年后不仅泼脏水把杨厂长扳倒,更是任人唯亲扰乱轧钢厂正常生产生活。
让溜须拍马的许大茂当了副主任,甚至连草包二大爷刘海中都能混个一官半职,而且,貌似强秦寡妇未遂,事后还被傻柱暴打一番。
就这,为了吃傻柱做的菜饱口舌之欲,李副主任居然原谅甚至帮傻柱开脱。
李登云没有托大,和李副主任等一众干部们打了招呼,随后便静静听着杨厂长和李副主任讲话。
杨厂长讲话跟形象很搭,三言两语轻松解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等到李副主任便难了,东扯葫芦西扯瓢,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索然无味不说吧还讲不到关键点。
“那个李科长,厂职工们都等着你给大家讲两句呢。”
李副主任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红绸话筒,把话筒递给李登云。
随着李登云亮相,轧钢厂众职工纷纷一怔,实在是因为这个副科长卖相太年轻了,在一群地中海面前显得鹤立鸡群。
所谓嘴巴没毛,办事不牢,更别提示众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干部岗位了,人群议论自然正常。
“嚯,登云可算露面儿了,给我们院长脸!”
人群中一大爷和二大爷、许大茂、虎躯一震,前些天李登云在院子里杀了头野猪,还把猪血匀给大家,这才过去几天,李登云居然又上山狩猎了头野猪。
而且居然无偿献给了轧钢厂,这觉悟这能力令人望尘莫及。
“难不成凤凰山野猪肆虐到这种地步?”
一大爷还好点,脸上除了欣慰之外更多的是盘算着怎样跟李登云关系更近,这些年因为李立军的原因,和李家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他和一大妈了。
他乐得见李登云地位爬得更高,只是纳闷李登云什么时候悄没声的又上山狩猎去了。
而二大爷、许大茂这种爱抢眼出风头的则不同了,忙不迭地跟旁边同事炫耀:“瞅到没,保卫科副科长,不仅这样,还是前线退下来的英雄呢,以后在轧钢厂碰到什么麻烦,没啥摆不平的。”
人骨子里都是慕强的,这点亘古便有。
李登云接过话筒后,利落地把自己到凤凰山怎样狩猎的过程陈述遍,听的场下众人心潮起伏,更别提还有亲自参加过狩猎的二大爷和一大爷做现身说法。
一时间,肚子里许久没有水的众人蠢蠢欲动,三五成群的约着到凤凰山打探虚实。
见宣传顶尖猎场的目的已经达成,李登云没有迟疑,抓紧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随后便到了关键时刻,怎样处理猪奉献同志。
这头野猪上秤净重325斤,剥掉猪皮,除掉内脏、下水、猪头、猪蹄、猪血之类的,能出肉220多斤,看似很多,可在轧钢厂庞大的人群规模中,连朵浪花都激不起来。
“我看做猪肉炖粉条吧,香喷喷暖烘烘的。”
“拉倒吧,这么多人一头猪做什么猪肉炖粉条?我看不如熬高骨汤,把肉骨头全部熬成汤,喝几口过过瘾。”
“瞧那点出息,喝汤哪有大口吃肉过瘾,我看红烧卤煮一遍,多出餐券多吃肉,少出餐券不吃肉,这不就得了。”
面对众人的出言献策,杨厂长犯起了难。